郁眠凝着女儿片刻无言,初夏被她盯得越发羞窘,“母亲,您一直瞧着初初作甚?”
郁眠看女儿这般,不忍心再闹她,却也没将心里话诉诸于口。
女孩儿家对一个男子开始特别,那便是爱意的初始。若是延礼现在还是七皇子,她与明川总是有办法遂了她的心意。可如今他心智都未开,毫无学识,就算给他拓出四年时间予以名师,他迎头赶上的几率都是极小的。另一方面,他活着的消息不可能瞒一世。等咸佑各系知晓了他的存在,他将面对永远不可能穷尽的针对甚至暗杀。初初跟着他,快乐或许会有,但更多的担忧与痛苦。她这个做人母亲的,不反对便是极限,不可能推波助澜。
是以,她只是佯装轻松地笑了声:“无甚,只是觉得初初这般挺有精神,母亲心里欢喜。”
初夏信以为真,放柔了声音:“母亲,以后初初都会这么有精神的,您无需忧虑。”
郁眠轻轻应了声,随即将话题带到了别处,“初初,还有一事儿母亲必须提醒你。”
初夏:“您说。”
郁眠:“延礼这个名字出了北境便不能再用了,对他对将军府都好,你看着换一个。”
这一点,初夏也曾细想过,没有遮掩地向母亲道明:“多谢母亲提点,初初原来的想法是等到上了荔山,请孟先生为他赠名。”
延礼是未来国君,他的名字,哪怕只是短暂使用,择名这事儿都当交予有足够分量的人。而太。祖恩师孟清梵绝对有这个资格,若是延礼能留在荔山,那荔山就是他的师门。老师为学生赠名,更是合情合理。
郁眠见女儿考虑得这般周到,不禁面露欣慰,夸赞道:“初初这般处事,母亲当真可以安心了,甚好。”
初夏闻言,忽地伸出双手,将母亲的一只手拢在掌心:“这一次,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小姑娘笑着说的,郁眠却不知怎地鼻子一酸,她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不动声色地压了压才又道:“自然是会的,初初答应母亲,不要再想那个梦了。”
初夏认真地应了声。只是她怎么能够呢?上一世是真实存在的,她一步错,拖着所有爱她的人尝尽苦果。这一世,她再不愿了。她必定要好好活着,唯有这样,爱她的人们才能好好的。
她一个人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这些人聚在一起呢?
不过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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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了郁家老宅门前,高大盛气的朱漆大门大开,贵气与底蕴无声无息渗出。门槛外的石阶下,郁家小辈郁展铭郁展博已经久候多时。见人来,匆忙迎了上去,急切和欢喜不加掩饰。
郁展铭走向从骏马上下来的延礼和初承烨,郁展博则是朝着马车而去。
“姑姑。”
“妹妹。”
他挨着个搀扶着郁眠和初夏自马车落地,亲近地唤着,俊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站定后,郁眠笑着对他说:“我们博哥儿可是又长高长俊了?”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笑成了一片。只因郁眠每回来都会这么讲一回。有时就隔了三五日,能瞧得出什么变化?
初夏觉得有趣,加入了逗自家表哥的队伍,她笑着说,“若是小哥哥照着母亲的话长高长俊,我想再过不久,小哥哥便是这北境最俊俏高大的男子了。”
郁展博无奈失笑,“那展博就承姑母和表妹吉言?”
闹了会儿,一行人进了郁家,两扇朱门缓缓阖上,带出了一记绵长而沉闷的声响,亦将那一室的盛气奢丽一点点掩去。
行进间,郁展博的话没停,先是给姑母说了父亲的去向,后又开始叨念老太爷这会儿已经在碧落厅备好了茶点,用的茶和点心都是他老人家亲自挑选的,大半都是初初爱吃的。
明明早已见惯,可说着说着,郁展博还是有点吃味,“初初,祖父最是偏爱于你。”
“连从来不见踪迹的荔香茶都拿了出来。你是不知道,哥哥馋这茶许久了,冲他老人家求了好几回,结果连点茶渣子都未见到。今日,算是沾你的光了。”
这般酸里酸气的话初夏从小到大听多了,早就无感。往日里,她多是一笑而过,她知小哥哥只是抱怨两句,他其实并不嫉恨她。可当她经历了上一世种种,她只觉自己做少了。
她的小哥哥因她临终的一封书信,破了家族不得涉及国政的先例,将郁家商行第一次开到了帝都咸佑,成为延礼暗处最强的仰仗,以永无穷尽的金钱为他埋底气。
眼底渐渐镀了层晦涩,初夏忽地凑近了些,亲昵地抱住展博的手臂,似幼年般温声软语,透着撒娇的意味,“小哥哥就知道乱说,外祖明明极是着重你。”
“你前年生辰,外祖赠你那匹栗色良驹,我和其他几个哥哥悄悄眼红了好些日子,整个北境都寻不着的矜贵马儿。”
“这般一对比,小哥哥你说我们两个到底谁更有资格嫉恨?”
得,他又错了!
郁展博气极反笑,抬起指尖,不轻不重地戳了下小姑娘的额头,“你这酸劲儿也恁大了。”
初夏回以若有似无的冷哼,“明明就是小哥哥你先酸的。。。。。。”
郁展博彻底败下阵了:“是是是,是哥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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