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赴历三万五千八百年,尤邈利用阴血阵大败西天八千罗汉,震动九重天,惊动世尊。
彼时的尤邈依旧沉着冷静,踏着血阵一路闯入了南海寂静之地,哪怕诸位罗汉仍旧将他层层围困,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那时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嗤笑,原来这漫天神佛也是处处受制于人,束手束脚根本不能在他的血阵面前做些什么。
南海极为清幽,入目皆是青青翠竹,到处都是竹子特有的淡淡清苦之味。尤邈握着独还,一路越过那些竹林,往尽头去寻人。
“孽障,你到底意欲何为?”阿罗汉们仍手持法器,威严喝问。
尤邈视若无睹,坦白答道:“我只是想让观音交出我妻子的魂魄。”
“大胆,何人擅闯南海,惊扰菩萨!”两位圆脸童子脆声喝道,眼见南海诸位罗汉赫然在列,也是面露惊讶。
尤邈笑着转头,看向那两名面容稚气的童子:“叫你们菩萨出来。”
“大胆妖孽!菩萨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尤邈握住独还,刚不耐烦地准备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童子收拾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嗓音打断了他。
“慢着。琉璃,青茴,退下罢。”
“是,菩萨。”
尤邈手指僵硬,在听到她嗓音的瞬间浑身的血都冷了。
两位童子低头卷帘,薄薄的青纱依次撩开,露出坐在莲台上持着净瓶的人影。
尤邈缓缓对上那人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张和丹妘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观音含笑望向他,神态端然,尤邈却觉得天旋地转。
那张脸,那样的神态分明是丹妘,可这张脸却要比丹妘更精致更淡远,那周身的佛力,那种不可接近的威压也足以说明这是观音,不是他柔弱的妻子。
观音身上白衣胜雪,那一身练华雾縠一般纯白的素服却是丹妘不能穿的。
观音没有说话,只是温和地看向他,似乎等他开口。
周围的阿罗汉戒备道:“菩萨,这孽障硬闯南海,非要一位凡人的魂魄,实在荒谬。”
观音微微一笑,并不怎么惊讶:“是吗?”
尤邈闻言怔怔看向她,涩然道:“你……是观音?”
“正是。”观音一字一句地敲碎了他仅剩的希望。
尤邈的笑容消失了,脸色惨白,脚下的血阵魔气翻涌,他一身黑衣无风自动,袍袖翻飞。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四周的阿罗汉手握法器严肃地望向他,而他就这么迟钝地看向观音那张含笑的面容。
尤邈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会是观音。
他反反复复看向那身白衣,他很久没见过她了,果然淡色裙衫最为衬她。尤邈还不合时宜地想。
可是然后呢?
他们相隔三尺,观音就这么平淡而自然地看着他。
在这样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安静注视里,尤邈不由握紧了独还,后知后觉地被痛楚侵袭了。
他不怕痛,阴血阵是用他的命设下的,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煎熬,他割肉放血,抽魂分魄,连眉头都不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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