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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去帮卞将军!”白玉瑕当机立断,提剑就走:“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革蜚这狗贼抓回来,令他吐出民脂民膏,跪下来给越国父老谢罪!”
“慢着——”
文景琇抬手一按,便遥借国势,将白玉瑕身形按住,语气十分轻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玉瑕,那革蜚歹恶无常,毕竟得真,你乃国家栋梁,何必以身涉险?一百个革蜚,也及不上你在朕心里的分量!”
白玉瑕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他慨声反驳:“陛下,您乃万民之主,切不可再说这种话。卞将军可以以身涉险,越甲将士可以以身涉险,我白玉瑕凭什么涉不得险?为国为民,我何计安危!您不让草民去追革蜚,是不信任草民的决心吗?今日指天而誓,我必讨此贼——”
“玉瑕,遇事莫急!朕早就教过你,愈是关键,愈要徐图。你怎么跟着姜阁老修炼了几年回来,还是这么毛躁?”文景琇毫不掩饰他对白玉瑕的器重,就连批评都显得十分亲切:“你且放心,革蜚一定跑不掉。朕不让你去追革蜚,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是国家大才,应当指画山河,安能屈为缉盗事?”
姜阁老,姜阁老!
文景琇突然提及的这个名号,让白玉瑕心头剧跳,他仿佛已经看到那张覆下来的网,铺天盖地,无处可躲。可是又看不真切。
问题出在哪里?
没时间再想了!
“天下之重,无过于百姓也!擒杀革蜚,给百姓一个交代,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陛下,情况紧急,有任何事情,待草民提回革蜚头颅,再来相叙!失礼了!”白玉瑕果断催发剑气,彗尾剑在掌中爆鸣,夜穹也对应着划过一道灿烂星虹。
今夜彗星经天,无尽夜色被冲开,白玉瑕将身虚化。
他料得文景琇不会把场面弄得太难看,故而冲开国势,强行要走。场面越大,越是对他自己的一种保护。
但文景琇的手,在王座前轻轻一抹,夜穹的那道虹光,竟被一点一点地抹消,白玉瑕掌中的彗尾剑,也瞬间溃散了剑气、熄灭了剑光。他这金躯玉髓之身,笨重地滞留在半空。
“交代会有的,该有的都会有。”文景琇用一种欣赏的眼神,注视着白玉瑕:“白爱卿,琅琊白氏,世代忠烈。尔父忠贞,尔亦忠贞,你既然是站在国家新政的立场上,为公平而战,且揭露了革蜚的不义事实——国家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新政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定然不会在这时候推卸责任!”
白玉瑕当然要推卸。
但文景琇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高相说‘选官公正、贵贱同权’,白爱卿也说‘天下公义’,颇合朕心!朕决定,罢免革蜚右都御史之职,任你白玉瑕为越廷右都御史。不,右都御史还不够表彰你的丹心,朕要予你左都御史,令你总宪越廷!”
越国的皇帝高踞王座,俯问四方:“诸位觉得公允否?琅琊白氏之白玉瑕,值不值得这个位置?”
抚暨城里百姓一片应声:“公允!!”
“吾皇永寿!!!”
甚至已经有人高呼“白总宪!”
白玉瑕身体定在空中,心却无限的下沉。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仍然陷在局中。
自己千方百计腾挪,不去踩龚知良的陷阱,不做越廷的棋子,却在多方辗转之后,还是被按在了这个地方,被定在这局棋里。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早就敲定这副棋谱。他所有费尽心机的变化,都未能脱谱而去,
他高看了自己,低估了文景琇!
他以为他这段时间的准备,是潜伏已久,蓄势一击,他将如流光过隙,给这棋局以重创。但或许他在越国所做的一切,尽在文景琇的注视中。他以为的振翅而飞,其实是自投罗网。
不对——不是文景琇!
这不是文景琇的手笔,也不是龚知良能有的落子。
他认真研究过文景琇的布局风格,这位越国天子,喜欢藏锋,从来不把锐利的一面放到台面上。龚知良不过守成之才,其能力只在于能把高政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好,不具备操纵这样一局的能力。
更退一步来说,若是文景琇或者龚知良的布局,以他的智慧,不可能事先全无察觉,这两个人他已经研究了太久。
幕后还有棋手!
是谁?!
白玉瑕感觉自己置身于云遮雾罩的荒岭,往前无路,往后无路,眺望四方,却身在此山中,根本看不清此山全貌。
可是他分明感受得到危险的靠近,在这幽暗长夜里,有一张择人而噬的血腥巨口,已经张开。
致命的那一击,将在什么时候?
既然决定要复仇,选择孤身留下来,为自己的父亲讨要公道,白玉瑕就有输掉一切的觉悟。
他不怕危险,可他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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