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哦,那你下次打车就直接打到楼下就行,不过我们这楼有点绕,打车软件好像定位不过来。”
“好,下次我看看。”
“这指甲能保持多长时间啊?”
“也说不准,每人情况不一样,每次做的也不一样。”
“男人能做吗?我也不用那种花里胡哨的,就普通的就行,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指甲都歪的,我也没有干重活,就,不太好看,下次您给我看看。”
“能做的。我车快到了,我先走了。”
出了小区门才打开手机看地图,往公交站走过去。
哪有那个闲钱打车,别扯淡。
这个男的也有问题,和美甲师搭话那么多,居心叵测。但下次客户邀请也不能不来,她思考片刻,给新来的小学徒发了个消息,约她下次一起过来,让她也学习一下。
公交站亮着苹果手机的广告,她站在蜘蛛眼睛似的摄像头前面看了下手机消息,切出乘车二维码就插兜不动了,八点四十二,风有时候会从脖子灌进来,她知道自己个子矮所以不太穿高领毛衣,打底衫被风掀起个口子往里吹气。
此时此刻她又有点讨厌自己长得没什么攻击性,应该个高冷漠,不长自己这柔软的样子,穿衣风格,外貌风格,她想要成为的样子都没有,只有性格是冷漠的,装在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壳子里。
改变是一步步来的,性格可以从懦弱变刚强,心可以从柔软变坚硬,但外貌是天生的,她即便去做医美也只能从圆身的可爱风的瘦子变成更瘦的可爱风的瘦子,肉感是附着在她骨架上的特质,哪怕只有二斤也是柔润的。
她厌恶无法改变的东西,过去的东西,她都想扔进垃圾桶里焚烧殆尽。
兜里手机震动,顾一辞发来了消息:她还没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慌,不习惯,感觉好像她缠着我才是正常的……上次她这样还是她吃药进医院,寻短见,我怕又……
她没有回复,熄了屏幕,很快等来了自己的公交车。
六年前,她也是这样,家里天翻地覆,要上吊寻死的人哭着喊着,说她要是敢自己去退那个婚,就死给她看。
她心里是不信的,她母亲是懦弱的人,所以用十万块彩礼把她卖了。
“我受够了,我再也,我再也不会听你们的了,别想让我打钱,十万块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你丢脸是你的事情,我从没答应过。阿弟娶不上媳妇是他的事,谁叫他不好好学习连十万块拿不出来,你要死就去死,别拖累我。”
她是用了一辈子的勇气说了这话的。
但她没想到母亲真的吊死在房梁上了。
她不是凶手,她也不愧疚,因所有人都戳她脊梁骨的时候,她骤然明白,死是母亲自己选择的归途,逃跑了,把烂摊子扔给她,叫她难做。
连母亲也不能依靠的女人。
没有人可以倚靠。
母亲绝望地抓着女儿,女儿也沉在深渊中。
只能自救,她不愧疚。
一朵雪花飘:要是她寻死,就让她去死好了。
故辞:???啊???
她想解释下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打了几个字还是删掉了,公交到站,下去一波人,她盯上一个座位飞快地坐下去,合眼休息。
手机不停地震动,她啪嗒一声开了静音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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