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多了,无所谓。”她心里冷淡。诚然她不喜欢自己的长相风格,过于甜美小鸟依人,但她也不会妄自菲薄说自己是个丑八怪,哪个长相稍微好看一点的女的没被骚扰过呢?从村里走到这里,就是淋个雨也要被路过的男的吹两声口哨,至于被吃豆腐摸两把揩油的事情太多,手指脚趾加起来也数不完。
顾一辞又垂下头,用筷子戳着米粒,搅和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说:“那之后,要我接你吗?有另一个人在,他应该会收敛一点。”
“这种人没什么大本事的,他不敢真动手动脚。我闹得鱼死网破捅到他老婆那里去他就要鸡飞狗跳,只是我自己也会更麻烦一点,你也离得不算近,你来接我算什么?”
来的路上倒了两趟地铁,着实有点绕,两个人拎着菜,赶上了下班的时间点,好不容易等到个座位,顾一辞哪怕拎着两手东西也要让她坐,她瞪眼让顾一辞坐下了,才坐两站就换乘,后面就都站在一起,她拽着栏杆,顾一辞拉着吊环,这时候她察觉出身高的差距,有点不快,但顾一辞很快也攥着栏杆了,和她挨得很近,又保持着一拳的客气距离。
来接她?真成了她女朋友了?这算什么?
顾一辞说:“要警惕一点嘛。”
“不用怕,”沈雪柔沉吟片刻,又笑了,“我快要辞职了。”
“诶?”
“我们店里,有一些东西我不喜欢,我已经打算去另一家了,房子也看好了,下下周的周日搬家。”
“我,我帮你一起吧。”顾一辞自告奋勇,瘦条条的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她笑了,没接着这个话往下说,吃着炒蛋,过了会
儿提起件无关的事情来:“如果现在不养猫,猫砂盆就可以丢掉,如果还要养新猫,就为新猫再准备。”
顾一辞说:“我跟李……我之前养了一只,但后来走丢了,我就一直留着,想着能不能再找到它。”
顾一辞没有懂,她说的不是猫。
但有些话顾一辞不敢明着说,她也不想明着提,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她人命运。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帮顾一辞,顾一辞不坏。
不能因为一个人柔软无刺,就尽情地在她身上辗轧。
而被辗轧固然是因为柔软的特性,但错不在受欺负的人头上。
“哦,挺好,你还挺会布置家的。”
“嗯,但是有时候一个人住觉得有点空……”
她凝神品味了一下这句话,忍不住出言提醒:“我是直的。”
顾一辞搓搓桌角:“我知道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看来是自己也被对方带得神经过敏了点,墩齐筷子继续吃,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碗里,顾一辞叼着筷子头无声地笑。
她本想像个勤勤恳恳的砌砖的,搭好顾一辞下来的台阶,把手机掏出来再把好友加回去,又忍住,把顾一辞晾在这里。自发地提出要求才会知道不想要什么,她操心地把东西喂进去,对方就永远学不会自己抢食。
即便不知道为什么不明不白地被删了,她也不再生气,见面比网络更有用,隔着网线生气是自讨苦吃,她没想过会碰到顾一辞,说明命运给了顾一辞一次机会,于是她也给她一次机会。
即便提前说是不讨论那些事,顾一辞还是交代了,竭尽全力地平静地说:“牛皮糖说她妈妈要来,自己手头没有钱,找我借了一万,打了借条。她许诺她会离婚永远离开现在的这个环境,但我很生气,她离不离婚,对我来说都一样,就算她离婚我也不会再和她在一起。”
“嗯。”她喉头堵着一些骂人的话。
顾一辞放下筷子,对着已经空了的红烧肉盘发愣:“我知道她大概率不会离婚,她借钱也只是维护她在她妈妈跟前的面子,她有个弟弟,她老给家里人花钱证明她很好,我都清楚。我也知道借钱给她可能又打水漂,之前也不是没有打过借条,我都留着——但没有跟她要过,零零散散有六七万,但是——”
她倒要看看这个“但是”。
“但是有时候,明知道对方的请求不合理,拒绝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我不想伤害别人……”
顾一辞深吸一口气。
她默默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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