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中猝然沉寂下来的氛围似乎将人都变成了凝固的雕塑,邪见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看眼眶通红的佑果,求救般地将视线投向了静默无声的杀生丸。
杀生丸大人!佑果要哭了诶!!!
邪见也不知道自己第一反应为什么会找杀生丸,但是直觉告诉他找杀生丸是没错的。
而杀生丸的回答则是淡淡地一瞥。
邪见顿时明了了,这是不让他多管闲事的意思。
渚赫被佑果说的哑口无言,也许他早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自私,只是逃避般的不愿接受,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痛苦地闭上眼用手挡住了正不受控制地掉眼泪的双眼。
“抱歉。”
“你要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佑果刚才的愤怒已经逐渐转淡,但是表情依然冰冷,直到熬药的赤丹捧着药碗回来房间里生硬的氛围才渐渐缓和。
赤丹察觉出佑果和自己父亲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他抱着药碗有些茫然无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佑果,然后将药碗递给了渚赫。
“父亲,你和佑果先生吵架了吗?”赤丹忧心忡忡,“佑果先生是好人,你为什么要和他吵架?”
渚赫摇了摇头,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赤丹有些瘦削的小脸,轻声说:“不,没有吵架,我只是想到了我做的错事,感到十分抱歉。”
赤丹表情仍是茫然的,佑果没发对赤丹露出什么愤怒的表情,只好说:“我们没有吵架。”
赤丹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碗中的药递给渚赫。
佑果不想在这间小屋在待下去,于是转身走出了房间,站在屋外树下的阴影处用手背揉了揉干涩发红的眼睛,杀生丸沉默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在佑果轻轻按着眼角时忽然出声:“为什么哭?”
佑果回头看向杀生丸,他扯着嘴角朝杀生丸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我可没有哭。”
哭不一定代表悲伤,可是不哭也不代表不难过,杀生丸沉默地凝视着佑果泛红的眼眶,从来冷静自持的表情在此刻突兀地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失神和无措的神情。
因为优越的血脉和高贵的出身,杀生丸对理解旁人情绪的能力可谓是差之又差,而他也从不会放下身段去体恤任何人的情绪,如果未来杀生丸只是独立的作为大妖存在,这样的性格自然无伤大雅,但是偏偏他会是西国未来的王。
一个目空一切的王于整个西国而言不会是什么好事,索性,在这种糟糕的性格滑向错误的方向之前,杀生丸终于遇到了可以让他束手无策的对象。
杀生丸垂眼看着佑果脸上看不出快乐的笑容,伸手轻轻贴在了佑果的脸颊旁。
“没有哭,但是你在难过。”杀生丸静静地说:“为什么?”
贴在脸颊边的温度让佑果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依赖感,他同样用手贴住了杀生丸的手背,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杀生丸的掌心后笑着说:“可能是因为,我也想我的父亲了吧。”
虽然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但是佑果仍然愿意将罗森杰称之为父亲。
他唯一的,无可替代的父亲。
杀生丸蓦地沉默下来,他只知道佑果自小在祇园长大对于父母的记忆应该并不深刻才对,但是佑果现在这样说,让杀生丸不得不考虑起另一种可能性——佑果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不敢触及。
“要见他吗?”杀生丸忽然说。
佑果微微一愣,他是想见的,不过却永远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佑果垂下眼帘轻声说:“不可能了……”
佑果再次眨了眨眼睛,然而这次却从眼眶中扑簌簌地滚落出两颗眼泪,泪水滑过眼角又落到杀生丸的掌心,冰冷的眼泪此刻却比岩浆还要烫人。
杀生丸收回手,掌心一片残留的濡湿。
因为渚赫的事情,佑果又在赤丹这里多留了两天,或许是因为被佑果训斥了一顿的原因,渚赫也不再消极对待自己的生命而变得格外关心起自己还年幼的儿子,多留的这两天他的所作所为被佑果都看在眼中,原本愤怒的思绪也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只是杀生丸却并没有陪在佑果身边,他只是留下一句让佑果暂时留在这里的话就离开了,因为清楚杀生丸时不时消失的性格,所以佑果并没有因此生出多大的担忧,而是平静的等待杀生丸回来。
今天是杀生丸离开的第三天,佑果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的草叶,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
他回首看去,是渚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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