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爷爷是个正派的乡绅之后,中学语文教师,读书人,当即气得与他决裂,父子生疏了许多年。梁行舟出世后,她奶奶往来小镇和南城之间,在他父子之间当了多年传声筒。
爷爷是最疼爱梁倾的。
但凡寒暑假,林慕茹要去卷烟厂上班,都是爷爷看顾她读书写字下棋,识草认花逗猫咪。
后来她已在高三冲刺,彼时已在江城的舅舅舅母家借住,爷爷心脏病发作,在望县的家中独自去世了。这事对她打击太大,高考也没有发挥好。
“爸爸的地儿选好了吗?”
梁行舟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墓地。
“我妈和我舅选好了。”
梁倾笑笑,反应过来,自己脑子不太清醒了,怎么跟个孩子问这些。
“你今天要一直呆这儿?”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我妈说早上来替我。要高考了,下午我得上补习班。”
梁倾都忘了,他是高三生,怪可怜的。
“那就好。考试要紧。”
她从包里摸了块巧克力出来,塞他手里,说,“吃点这个,别低血糖。”说罢,也没再多言语,去按电梯了。
梁行舟忽然又叫她,“姐姐。你不在的时候爸爸总是问起你的。”
“是么。”
她没再回头,电梯开了,强光陡然照进来,像张开一张血喷大口。梁倾走进那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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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倾回到小区,出了住宅电梯,照面三扇窗子,其间天光敞亮,像一个迎面而来的巴掌。
周六过。冬日晴朗无云的早晨。
她把钥匙转了转,企图不弄出什么动静,却发现打不开门。
她又困又饿,脑子运行得奇慢无比,忽然才想到,王敏怕是从里头将门反锁了,钥匙也打不开。
她太困了,一时倚在墙上,连解决问题的力气都缺。
清晨六七点,太阳慢慢出来,惨白惨白的。好似从未见过这样锋利的朝阳,她将眼睛闭起来,眼前亦是一片激烈的光,抬起手,却根本挡不住,那白光像把刀子迎头砍来。
她大概是昨晚没怎么休息,此时突然开始偏头疼,觉得人要被劈开了。
几年前开始偏头疼便是痼疾。
从包里摸索一阵,摸了止痛片出来,也没水,就干吞了。那药片在她的食道里下滑,再下滑,又涩又苦。
手机忽然又响一声。
她掏出手机看。
“临时变了安排,晚饭估计吃不成。得空赏脸吃个早茶?地方你挑。”
她还有力气一笑,想,稀奇,周公子看着可不像个晨型人。
“去宝兴阁吧。”她回。
那边秒回道,“你周末都起这么早?我现在开车从码头出发,需要来接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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