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坤住的是两人间,加上进口药物和看护,价格已是不菲。
隔壁床空了,梁倾去护士站问了问。
护士站的护士正在玩连连看,抬头说,“刘叔前天去世了。没跟梁叔叔说,怕他心里难受。”
梁倾再进门,发现梁坤醒了,正望着点滴往下坠,脸上木然。他上了大剂量的镇痛剂,此时应该并非疼痛,但面对死亡,心灵大概时刻都被凌迟。
但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或者软弱,也不可能在自己这个并不亲厚的大女儿面前呼痛。
他见梁倾在,没说什么,只是问她,“隔壁床的人呢。”
“走了。”她答。
“哦,也好,他打呼噜声音太大,我睡不好。”她父亲用方言答。
她们父女情分淡薄,即便生死横拦在眼前,也讲不出体己话,甚至有时还有对抗之感。
她来南城这一年多,梁坤态度始终都是疏淡的。
大概刘艾玲的话他多少也信了,毕竟那是他的‘家人’而她只不过是‘为了从他手里多分些钱才来上演这父女情深的戏码’。
“望县你爷爷奶奶那套房子给你和你妈妈。过两天律师会联系你。”他忽然说。
“嗯。谢谢爸。”
他只字未提他南城的财产。梁倾心里一沉,不晓得刘艾玲又在他耳边煽了什么风。但见他神色不好,不敢再去触这个话题。
“开电视看一会儿吧。”梁坤径自打开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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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半小时,刷了会儿微博,喝完了两罐旺仔牛奶。
电视里的男女在爱得死去活来。
她满嘴都是腥甜之气,不清爽,又没带水。
见梁坤又睡了,梁倾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人,刚拉开门,斜对门碰巧也拉开了。
呼啦啦出来三四个人。一个穿着白大衣的女孩,黑发,低着头还在抹眼泪,后面跟着一个她长辈模样的中年男人,穿件米色夹克,梁倾瞥一眼,微微觉得眼熟。再后面出来两个,一看便是跟着这男人的,秘书或者下属一类,手里拎的也是这男人的公文包。
最后出来的人,梁倾倒没有料到。竟然是电梯里那个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
那男人先别开了眼睛,倒是梁倾不慌不忙。
那几人站在走廊上说着话,好像是安排车回家。
前头的女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头跟那男人说话,那男人便神情温和地低头去听。表情十足耐心。
梁倾先他们一步踏上走廊往护士站走。
圆脸护士跟她道别,又听到走廊里的动静,探头望了一眼,小声道:“梁小姐你刚刚没认出来那是谁么。”
梁倾说,“你说那个穿夹克的么,是有点眼熟。”
“裴至军啦。”
这个名字耳熟,地方新闻里面开会总坐台上的。但梁倾来南城不久,对不上脸。
“他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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