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玩得满头大汗的伟伟冲进客厅跟顾梓奇要水喝,顾梓奇刚把水从热水瓶里倒出来,渴急了的伟伟就伸手去端,顾梓奇边大声喊“烫”,边夺过杯子。可伟伟就像没听懂般跳着跳着逼:“我渴,我渴,我要喝水”
顾梓奇没想着该怎样快速让水不烫,好让伟伟喝下,而是一把将伟伟推跌在地上恶狠狠地骂道:“叫什么叫,你不知道水还烫吗?”
伟伟显然是跌疼了,哇哇大哭起来,顾梓奇不但不拉他,居然气鼓鼓地提起脚,准备踢伟伟。一切全看在眼里的若霞简直惊呆了,一大步跨过去把伟伟护在怀里,扭头朝顾梓奇大喊:“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没轻没重的,打伤孩子怎么办?你赶紧去把水弄不烫了不就完事了吗,他不就是渴急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顾梓奇气咻咻地把水杯墩在矮柜上走到院子里,若霞赶紧起身端起水杯到厨房火速把水弄温了递给伟伟,伟伟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水喝完,又跑出去了。若霞又倒了一杯水,为伟伟等下回来准备着,心里却越来越气,不是吗?
自伟伟出生以来,顾梓奇每年带伟伟的时间加起来绝不会超过一个月,打起伟伟来居然半点不含糊,更何况今天伟伟压根就没错。不就是小孩子又渴又惦记着玩的正常表现,他怎么能对伟伟下狠手?如果今天自己不场,可怜的伟伟…若霞的眼泪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心里的怒火也一浪高过一浪往嘴里蹿,她再也顾不得顾梓奇的哥嫂两个弟弟和弟媳也在场,愤怒地盯着顾梓奇说:“你这么见不得伟伟,当初就不该逼着我生下他,伟伟长这么大,你没帮他洗过一次澡,没帮他洗过一件衣服,没喂过他一次饭,没送他去上过一次学,开过一次家长会,没管过他一次作业,动手打他你倒利索得很,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了,你要是再敢乱打他,我跟你没完,不信你试试,你…”
对于若霞的尖牙利齿,顾梓奇从来都不是吃素的,每次不打断她的舌头剁碎她的牙齿逼着她和血吞下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若霞早就怕得要死地投降了,可是今天,为了护犊子,若霞豁出去了!
顾梓奇永远是顾梓奇,这一次的反应更像是多年没沾素一样。他不但不接若霞的话,还很无辜又无奈地连连摇头,好久才又冷又重还充满了绝望地打断若霞说:“够了,你说够了没有?不满意我就别在一起过了,真的,没意思,分开了,大家都清静。”
若霞的脑袋一阵嗡响,心中一阵绞痛,眼里就噙满了泪花。这是结婚十年来,顾梓奇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在顾梓奇的老家,当着这么多亲人的面,他…他…,若霞几度哽咽,咬着牙含着泪逼视着顾梓奇问:“你什么意思?”
到底是做贼心虚,顾梓奇面红耳赤摇晃着头,却根本不敢跟若霞对视,嚣张气焰虽然回落了一半,话却丝毫不饶人:“你不是嫌我这不好那不好吗?那就离婚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若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场的亲戚们鸦雀无声,没人站出来说一句,若霞只有僵硬地杵着,死命地咬住嘴唇,任凭眼泪汹涌滑落。
顾梓奇的确回不到从前了,他虽然没再敢乱打伟伟,却三天两头恃强凌弱地和伟伟争抢遥控器。他不甘心败在伟伟的哭声中,就跳脚抹手横耍淫威责骂伟伟自私自利,不为别人着想,伟伟嘟着嘴苦丧着脸却坚决不让步。若霞一言不发,冷眼看戏,随时准备着保护伟伟。
尊老爱幼童叟无欺这类闪耀着传统美德光亮的字眼从若霞脑海里翻到心里,滚了一轮又一轮。但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候绝不能抬伟伟的头,所以这些词在她身体里翻江倒海,也没从她嘴里冲出来。可她又实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真实的顾梓奇,还是他穿越了。只可怜小伟伟,他知道爸爸变了吗,爸爸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放心信赖的爸爸了。
一起去超市买东西,若霞拿了一包内裤放进购物车,顾梓奇付款时,若霞拿着那包内裤细看,不料越看越满意,脱口说:“我还要再买一包这种内裤。”
顾梓奇却未向从前那样无所谓又大度地说“随你。”而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不接话也不看她,待若霞拿着内裤过来,顾梓奇已经付完款拔脚走了。
若霞孤零零地站在收银台前尴尬得不知该咱整了。十九元一包的内裤她不是买不起,只是这一掏钱,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收银员,和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顾梓奇!
若霞的倒霉或者说顾梓奇为若霞量身打造的小鞋每天都有,层出不穷。若霞才买了两天的润唇膏找不到了,她烦躁地跟顾梓奇抱怨自己马大哈弄丢了唇膏。以往,顾梓奇对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总表现得无比豁朗开明,他会哈哈笑着劝慰若霞:“五块钱的东西也值得你气,再去买一只不就行了吗。”可这次他一反常态,无比厌恶地瞪着若霞说:“我才懒得管你。”
六个子弹样的字,把若霞定在原地足足楞了五分钟,张口结舌地想,我做错了什么?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带火腿和牦牛干巴回春都是若霞从不会落下的功课,伟伟的老师要送,那些帮过若霞的人或若霞将会求到的人也要送。可是这次,若霞才说买牦牛干巴,顾梓奇的脸立马拉得老长,他反感地说:“这回不买了,每回都要花几千块钱送礼,有这个必要吗?”
仿佛一枚手榴弹炸到若霞身上,惊得她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约定俗成一般,逢春节,若霞一家都要到周围诸寺院烧香拜佛,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顺达,吉祥如意。尽管每次去烧香拜佛时,顾梓奇都不会像若霞那样虔诚地敬香磕头积公德,只是默默地跟在若霞身后,时不时把钱包递给她,若霞心里也已经无比满足和踏实了。可是这次,顾梓奇却闹意见了,三天的拜佛结束时,他竟然很不高兴地对若霞说:“以后你烧香,别再这么大手大脚的,俗话说挣钱如针挑土,我苦这点钱也不容易。”
啊?若霞彻底蒙了,差不多十年了,她烧香拜佛积公德的用度不都是那个数吗?为什么今年,顾梓奇却变天了?他,他怎么另类思维到如此地步,若霞哭笑不得无言以对。只有张着嘴摇头叹息,聪明绝顶的顾梓奇怎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呢?他怕真是好日子过多了!
舟车劳顿辗转奔波,再加上频繁地被顾梓奇折磨挤兑,正月初九,若霞终于身心俱损抑郁成疾,病倒在床。顾梓奇没对她嘘寒问暖一句,还冷着脸说他要下乡去了,工地上有重要的事等着他赶去处理。临行前,他把若霞和伟伟送到他弟弟家委托他们照顾。
他弟弟上班远,早出晚归顾不了家,他弟媳又要看两个孩子,还要做家务,每天还得带若霞去医院打点滴,还得搜肠刮肚找话安慰成天以泪洗面的若霞。
“二嫂,别伤心了,生病是正常的事,你说这世上的人,哪个不生病嘛,过两天就好了。”
“二嫂,二哥不能管你也是为了工作,给私人老板打工比不得在单位,老板的钱不好拿,所以你要想开点。”
……
善良的弟媳哪知道若霞正在经历着什么,若霞又能跟她说什么呢?她能说如果不是考虑到没人照顾伟伟,她就是病死在床上,顾梓奇也不会看她一眼,更不会把自己送过来托她照顾。她能说顾梓奇已经彻底变心了,再也不爱她了吗?既然什么也不能说,只有自己拼命振作起来,快快好起来,不再麻烦别人,带着孩子尽快离开。
顾梓奇当然厌恶甚至憎恨若霞了。倒也不是说顾梓奇恶毒无情。这只是任何一个男人爱上了别的女人后,对自己发妻的本能反应。因为他们还没有彻底丧失良知,泯灭道义,做不到简单粗暴地把发妻赶出家门。只好通过这些个冷酷无情的手段,反复提醒发妻,自己已经不再爱她,自己心里已经没有她,以此逼迫发妻知趣识相,最好主动离开。
去年年初,顾梓奇很坚决地让小罗做了人流,那是小罗和她怀的第一个孩子。人流后,小罗一下子沉闷忧郁了很多,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伤感委屈像把剑,刺得顾梓奇不由自主地心颤。顾梓奇嘴里不说,心里怎会不明白,小罗爱他,可是这份爱连见太阳的权利也没有,小罗怀了他的孩子,结果只有唯一一个--堕胎,哪怕这是他们怀的第一个孩子。而顾梓奇由于条件所限,连陪同她做人流照顾她几天都做不到。看着小罗孱弱瘦小的身躯,一句怨言都没有,自己咬着牙承受痛苦的表情,顾梓奇心疼了,不擅表达情感的他,除了大把拿钱给小罗再无他法。
几个月后,小罗再度怀孕。她果敢地去做了人流,再淡淡地告之顾梓奇。这一次,顾梓奇除了心疼竟有了愤怒的感觉。愤怒什么,他也说不清楚。紧接着小罗就神秘地失踪了。
当接连三天没有小罗的任何消息后,顾梓奇崩溃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像一个有家室的男人那样在爱着小罗,因为他的爱已经没有停留在理智,适可而止,愉悦身心这个层面上。不知不觉中,小罗已经嵌入他的生命,成为他不可缺失的一部份,没了她,天塌地陷,没了她,活着的意义都在丧失。顾梓奇四处打探,走街串巷寻找小罗却毫无结果。就在他准备找到小罗的故乡时,小罗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距离她出走已有一周,小罗神情憔悴地望着她,软软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难受,因为我也很难受…所以去朋友那里住了几天,现在基本没事了,我就回来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顾梓奇心疼得喘气都在哆嗦,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把抱住小罗,颤抖着说:“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顾梓奇说到做到,从此后对小罗越发宠爱有加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只是依然不敢说出娶她的承诺。随后又是小罗怀孕做人流失踪,又在一星期后灰头土脸地回来,再跟他重复第一次失踪回来时说的话。顾梓奇终于被同一剧情折磨得身心俱疲焦头烂额,不得不向小罗交底---你再等等,给我点时间让我把一切处理好,我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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