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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众生悲苦无人幸免（第2页）

这个若霞，不就是没满足她吗？不满足就不做了不行吗？她怎能赤裸裸地埋怨数罗。一个大学生怎么就不懂，对一个男人，你说他什么都行，唯独不能小看鄙视他的命根子，那是他人生最骄傲的本钱，是他自信和尊严的源泉，是他安身立命的死穴。她却偏偏要在这里不留余地痛下杀手。难道是烧毁了她的理智？还是她不过看着灵光，内里压根就是个白痴！好了，现在听她的话看病吃药了，她依旧一点不变，照样铁嘴钢牙，一点都不饶人。真正是左也不得右也不是，你说烦不烦？

顾梓奇想千想万，唯独没站在若霞的立场想过，若霞也忙，工作家务一身挑，她也没有时间一天到晚盯着自己吃药，如果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忘记了吃药，药坏了，钱浪费了，怎对得起若霞的一番苦心和付出。再则做为丈夫，犁地耕田是他必须担负起的责任，他罢工，地荒芜了报废了怎么办？

就恋爱和家庭关系来说，一方一旦太自私，离渣就不远了。这和他们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就没有任何关系。

结婚，不只是一个人变成三个人这么简单，也不只意味着有人做饭有人洗衣这么明了。结婚，是不折不扣的成年礼，意味着下定决心承担一切俗人的义务，和为另一半的喜怒哀乐负责！不然结婚干嘛，谈恋爱多好，想和谁谈就和谁谈，想怎么谈就怎么谈！退一万步说，既然你发现婚后真的无法爱上这个女人，那你光明正大提出离婚好了，你这样占着茅厮不拉屎算哪门子好人？

在对待婚姻这个问题上，若霞和顾梓奇简直是南辕北辙，若霞脚踏实地又天真烂漫到不经世事的地步。她的丈夫，她必须下蛮劲甚至忘我的去爱，反之，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也应该是这样的。若霞小觑了老光棍顾梓奇在贫困的成长中迷离的情路里磨砺出来的自私、多疑、善变。更没本事看穿貌似英明神武的顾梓奇潜伏着的深重心机！

对于云山雾罩，九曲十八弯的顾梓奇来说，看病吃药顺理成章成为他颠扑不破的借口，他就着这个花岗岩台阶顺顺当当地滑下来，更加有恃无恐理直气壮地面对若霞。对于一个医生都说劳累过度肾阳虚阴虚都占全了的病人，你还想怎样？你还敢怎样？

当然，顾梓奇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看着若霞天天为自己熬药，敦促自己服药，他确实是既温暖又感动的。活到三十多岁，还真没有谁如此这般重视过自己的健康，为自己的身体这样用心操劳和实在付出过。而若霞劳碌的倩影常常会让他生出这样的遗憾---惹霞如果是个哑巴，那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哑巴。她这个人，就坏在这张嘴上了，她这张嘴注定毁掉她一生的幸福。

那么顾梓奇呢，他就一定会幸福吗？那么又是什么毁了他的幸福呢？婚姻中，如果不懂得付出感恩妥协包容取长补短，怎么幸福，谁幸福？

若霞更忙碌了，希望的种子既已种下，她得为种子的破土发芽成长结果做好完美准备，万物一失。他请求顾梓奇在院子角落搭了个钢化玻璃的洗澡间，就是在滴水成冷的冬天，暖和的洗澡间也能让她把身体洗得香软滑腻。她买最好的化妆品，每天坚持保养皮肤做面膜。她谨记顾梓奇叹着气说的“你生了孩子，身材完全走样了”的婉惜，每天早晚雷打不脱用丰乳霜涂擦按摩那对因哺乳而下垂变形的。她还买了最时兴的‘好身材就是走出来的’那种手巴掌大的减肥拖鞋，一有空就操练，常常累得小腿抽筋头重脚轻…

如水的静夜，睡在客房的若霞孤独寂寥心生凄怆。百姓夫妻又不是皇帝临幸伺寝圣恩。自己是真把顾梓奇当皇帝了，可不这么干不行啊，毕竟他们的婚龄才三年多，比早晨七八点的太阳还年轻很多啊！

她又想，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艳冠群芳的人，在婚姻中都落得孤枕难免的下场，那么，那些姿色平凡甚至粗陋的妇人到底该如何生活啊？她简直想象不出来了。若霞如果不是蠢就是太自信了，因为她就是没明白，一个男人爱你了，你是鱼目，他也觉得你就是珍珠，且是他最赏心悦目情有独衷的那一颗。反之，一个男人不爱你，你就是颗罕见的夜明珠，他也只会嫌你的光芒干扰了他刺伤了他！

若霞这边阳光灿烂形势大好，顾梓奇那头却是暮色四合前程迷蒙。他服下的成篮成桶的药似乎只是到他的胃肠里打个蘸水就永别了。虽然顾梓奇的气色眼看着一天天红润光亮，精神也一天比一天飞扬。那里却仍旧荒芜调蔽一派颓丧，看不到半点新生的势头。若霞不敢问更不敢催，只有不停地给自己鼓劲，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时间到了，病自然就好了。

顾梓奇知道问题的根源，自然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甚至稳如泰山。在中药的调理下，在免除若霞的干扰下，他夜夜睡得坦然踏实，香甜酣畅。

时间被汤药带走了一月又一月，精神倍儿棒的顾梓奇却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若霞不死心，不甘心。前车之鉴让她不敢再信口雌黄，主动封口，只有越加缠绵温柔地往顾梓奇身上蹭。

洞若观火的顾梓奇立马改变战术，吃完晚饭就去加班，天一黑就去跑出租车。总之，就是不早回，每晚必待若霞睡熟后才悄悄潜伏回来。

若霞也咬着牙转变观念与时俱进。在耐心等待奇迹出现的同时，逼迫自己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用书本抚慰自己的精神，用学习喂养灵魂。她夜夜捧着书看到累得抬不动眼皮，倒头就睡。慢慢的，她熟稔家乡的神山圣水、博大精深的宗教民俗文化，简直可以冒充学者专家了。在旅行社里，她被提拔成副总，主管导游招考培训。声名远播的她还被旅游局聘请，成为导游年检导游培训的老师。

尽管忙得几乎不着家，可她对顾梓奇的依恋却没有减损丝毫。她期待着渴望着，能在月色如水的夜里，和顾梓奇交颈相拥抵死缠绵，一同到达辉煌的顶点。

可是整整五个月，从旅游淡季到旺季开始，顾梓奇依然对她不闻不问形同摆设后。食色男女的本性又一次吞噬掉若霞看似强大的精神武装。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腾天翻地的戾气后，一场针锋相对的谈话应蕴而生。顾梓奇才不买若霞的账，甚至根本不把若霞当回事，两人不遗余力把婚姻之舟推向陌生水域。

若霞：“顾梓奇，我觉得你服药后，吃得好，睡得香，精神状态越来越好，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的。最近几个月，我都没听到你喊过累了，我总觉得就你现在的状态，不应该这样表现，不合理，也不合情，你不觉得吗？”

顾梓奇红着脸不屑地说：“那是你觉得，可我自己就是没感觉，没想法，你要我怎么办？”

他明显不合作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若霞，她逼视着他说：“顾梓奇，我提醒你，我还很年轻，其实你也正值壮年，你却这样一味地冷淡我，长此以往，对我是极度不公平的，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

顾梓奇立马低下了头，口气一下子就软了：“我承认，我在这方面的确弱，的确没能让你满足。”

若霞也软了口气：“那你也可以亲亲我，抱抱我，毕竟我是你的媳妇，我又是那么的依恋你，你怎么能把我打入冷宫一般，从不过问呢？”

顾梓奇又来劲了，强辩道：“我怎敢跟你有亲昵举动？你从来都是只要我一碰你，你就忍不了了，就要开始逼我了，可我又不行，所以除了躲着你，我还能怎样？”

若霞气得脸都白了：“顾梓奇，我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年轻女人，你打算把我闲置到什么时候，你真不怕过程中出问题吗？”

顾梓奇像是很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淡淡地说：“如果就因为这个你红杏出墙，我不会怪你。”

顾梓奇心里想的是，你敢！你今天出轨，我们明天就离婚。可他能照实说吗？这样一说，自己又得被逼着交公粮，那还不如杀了他。他最恨被别人威胁，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媳妇。真是反了天了！权衡比较审时度势，还不如顺水推舟，显得自己通情达理又豁达开明。最主要的是，几年的朝夕相处同床共忱，他早已清清楚楚若霞是个怎样的人，品德好，素质高，讲原则，明是非，知轻重。这样的若霞岂会轻易做出偷人这种下三滥的事。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她眼下不过是激将法逼自己就犯而已，自己怎可能轻易上她的当？

被全身心爱着的丈夫如此打发，气得浑身发抖的若霞毫不示弱顶撞回去：“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顾梓奇无所谓地歪头笑笑，再不接茬。

这一行为艺术的内涵若霞倒是读懂了，毕竟是多年的夫妻。若霞神经有点分裂了，顾梓奇是拿准了她，量她不会不愿不敢这么做。如果她真的自轻自贱了，那顾梓奇也就把她看白了，他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扫出家门！

生于七十年代初，看琼瑶小说长大，心心念念才子佳人唯美爱情的若霞，说千道万，横理解竖探索，愣没读懂顾梓奇不爱她这个事实。脑残地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她怎能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呐！

初衷为积极建设和修补婚姻的谈话败事有余地变成了狗咬狗，夫妻间的罅隙势不可挡地出现了。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若霞苦笑着感叹先人们的智慧，在世俗泥潭中艰难拔节竟也能这般诙谐风趣，幽默洒脱。看来从古到今，普天之下基本如此了，那自己又何必太较真呢，退一万步说，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这是铁一般存在的事实，算了，睁只眼闭只眼，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真是惨透了。无论她如何变着花样对着顾梓奇大摇特摇尾巴讨好谄媚骚首弄姿，换来的永远是兜头一盆冰水。锦衣夜行，那憋屈呀，几乎快把若霞逼疯了。

就在若霞的理智快癫狂时，有神来助般，若霞想到了“残疾”一词，脚跛眼瞎失聪断手是残疾。总之，人身上任何一个器官不能正常发挥功能就叫残疾，而残疾是治不好的。毫无疑问，顾梓奇就是残疾，绝对是残疾，如假包换的残疾！不然，那么多中药到他肚里为什么不起一点作用？

若霞醍醐灌顶，脑洞大开，天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以为聪明地闪婚了，满足了自己对丈夫所有幻想的顾梓奇，在床第之事上却是个残疾，一个不折不扣恐怕扁鹊在世也无技可施的残疾，天呐！老天真是太公平太公平了。

若霞仰头长叹，是啊，真正的稀世珍宝，怎会剩下，怎会轮到你！众生悲苦，你若霞凭什么幸免？

失落完全浮出水面，指高气昂地干扰着若霞的判断。一个好人是悲天悯人，善待弱者的。一个善良的人是不会恃强凌弱欺负抛弃弱者的，更何况这个对象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爹。所以哪怕自己才三十岁，哪怕自己的婚姻还长得不敢计算，自己也不能提离婚，别说提，就是想也不能想！退一步说，婚姻所含盖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日子依旧要过，儿子要养育成才是硬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船毁人亡，两败俱伤，最终伤及的还不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人来世上本就要有所担当，既然命中注定绕不开，那就打掉牙和血吞，包扎好伤口猛干事业吧。

若霞再也不对顾梓奇心存幻想，就像不指望一个瞎子能说出颜色一样。她把自己的伤心和痛苦全部封存起来，一门心思投入到事业中。意想不到的事来了。

新世纪初小秘风行，情人当道。若霞在一次外联应酬中，对一见面就狂夸自己能干漂亮魅力超群风华绝代的，身宽体阔红光满面的王总产生了强烈的亲近感。喝下了他敬的一杯又一杯盛满恭维和爱慕的辣酒，酒壮色胆覆水难收，最终倒在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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