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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城市水太深（第2页）

脑子一团浆糊的若霞觉得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却又反应不过来到底怪在哪里，她指着大屏幕说：“你看大屏幕，还有两个就到你了，你可以去做准备工作了”。

谜底是在若霞离开天林公司后才被赵杰宏揭晓的。原来，杨总就是姜总的情人。

姜总的夫人是个硬货，撂下句：“我不管你在外面怎样花天酒地，离婚想都不要想，除非我死了！我无所谓，我儿子的爹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去！”杨总这个小三就只有当地下工作者的份了。

若霞这才恍然大悟，当年为什么杨总要拖着自己去跟她查早孕，为什么要夸张地告诉自己“昨晚姜总拿给我的这个手机不好用，什么玩意儿，我今晚得找他重新换一个。”因为头天晚上，若霞在酒桌上的表现太出色了，引起了姜总的注意，杨总不爽了，果断地先下手。现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若霞哈哈大笑，想：原来，足智多谋的杨总朝我砸来的这拳，就是打了个寂寞而已，她活得也真够累的！

若霞离开天林的第三年，杨总生下姜总的私生女，取名姜思思。姜思思一百天时，姜总杨总在一家高档酒店大宴宾客。姜总的夫人嗤之以鼻地说：“你们就是把酒宴摆到迪拜，照样是没名没份养私生女而已！只要我不让位，我看你们到底能飞多高！”

赵会计还说：“天雷的财务王总监，是姜总的表弟，原在一家国企当财务总监，姜总成立天雷公司后，又是高薪又是股份把他挖了过来。”

“哦”若霞又是一声惊叫，说：“怪不得当时全公司都孤立我时，王总监不但从来不站在那一派，对我还很和气，甚至有时候还会帮我说话，原来是这样啊。”

还有那次和王总一起接待，他会说‘理她干什么？这种人，从来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要怎么节俭，让她自己来嘛。菜我来点，你不用管了。’

若霞刚进天林公司时，杨总交待她的工作重点之一就是每天上网查找下载各级各地政府和相关县份对种植业方面的政策，吃透扶持办法，扶持力度，申请办法。

若霞傻傻地以为天林公司动不动就和政府扯上边，该是在做了不起的大事，并为此热血澎湃激情飞扬废寝忘食乐此不疲。上班干不完加班干，周末在家挤出时间干。睡在床上、半夜醒来她都在琢磨消化那些政策法规。

累得实在不想干时，就想想杨总给自己灌过的鸡汤，一次一次激励自己，执着精进永不言败！

杨总说：“我有个朋友，在乡下租了几亩地种铁皮石斛几年了，曾经因为资金链断了，几乎到了山穷水尽濒临倒闭的地步，就是因为从当地科技局申请到了九十万的扶持资金，公司一下子就活过来了，现在做得相当不错，规模已是初建时的好几倍。”

“我认识一个在春都郊区种鲜切花近十年的老板，就是靠着每年申请政府扶持资金，越做规模越大，生意越红火，两年前已经成功申报成了省级龙头企业，现在啊，政府每年都会有大量资金拔到他们企业，他们的日子真是太好过了。”

“所以说，只要我们把当地政府的政策研究透了，我们一样可以申请到扶持资金，企业有了钱，就可以不断做大做强，等做到一定规模，我们也可以申报省级龙头企业甚至国家级的重点企业，到那时，我们就再不用为钱发愁了。”

她还说：“若霞，只要我们有一个项目申报成功了，我们立马就要成立相应的公司来经营运作这个项目。成立新公司，第一要务就是落实公司总经理副总经理人选，你想想，这可是你从头到尾参与策划实施的项目，总经理或副总经理人选还有谁比你更适合？”

“比如说，如果我们申报玫瑰精油萃取的项目成功了，接下来就是千头万绪的事等着我们去做，比如说，公司+玫瑰种植农户模式的建立，精油厂的建立，招兵买马技术人员，组建营销团队等等，总之太多了，我怎么管得过来，你不帮我管能行吗？那么，这玫瑰精油公司的总经理不就是你洪若霞了吗？”

乡巴佬洪若霞那驾得住这种高段位的忽悠，霎时思绪飘飞腾云驾雾就像被打了鸡血。二话不说扎进这些工作里没日没夜甘之如饴。一年来，她整理出来的政府工作报告和相关政策法规以及写过的项目申报书几乎把电脑硬盘都挤暴了，结果呢，就是没啥结果！

杨总交待若霞的第二项重点工作是和大学的种植专家和学者谈项目合作。这么高上大的事，使得若霞自然而然就谦虚谨慎正襟危坐。每次去拜访专家学者之前，她都要做大量功课，甚至夜里三点钟醒来，她就开始做准备了。她生怕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好，让专家学者对公司有看法而不愿合作。

可是几个月下来，和五六个专家学者沟通了两次后，他们都约好了似的对若霞说：“项目前景是不错，但他们只能兼职，只要酬劳合适，什么时候签合同都行，但要退职加盟到公司专门做项目，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霞把专家学者们的想法如实汇报给杨总，杨总眉头紧皱眼神凝重，一句话也不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随着时间的推移，若霞也慢慢咀嚼出其中的真味。她疑惑不解地想，新世纪初，经济腾飞，百业兴旺，市场稳定，可做的事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只是说无论选择做哪种行业，都得脚踏实地，勤奋付出。在根本不缺启动资金的情况下，杨总她们为什么不选择做些实体，而把一双眼睛铆在政府上，一门心思盘算着如何才能够天上掉陷饼。他们是不愿意吃苦受累还是根本没有干实事的观念？

他们好逸恶劳也好投机取巧也罢的脑袋真的能折腾出什么有声有色的事吗？是能把既缺专业人才又缺资金的天林经营成行业老大？还是摇身一变成为专家学科带头人当政府高参对政令指手划脚，近水楼台先得月拿到巨额扶持资金……

能做到手中握有足够实权的政府官员，岂能是你们瘦薄的过节红包，形式大于内容的几桶油几袋米就被收买了的等闲之辈？别忘了，有好几次，杨总和若霞送出去的油和米第二天就被人家退回到办公室了，窘得若霞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那些放在办公室角落的米和油。

不是异想天开，又是什么？

更别提天雷公司如饥似渴钻头觅缝想跟电信合作时，把对it业务一窍不通的若霞抽调到天雷去搞了半个多月的公关。

杨总这样对若霞说：“正好你小孩跟你表姐回老家了，天林公司这边又因为是冬季事很少，所以，我就答应把你借给天雷公司，下两个周，你就跟着电信的员工跑一趟地州，你就说你是天雷公司负责做ip增值业务推广的就行了，其实就是去走个过场，他们都知道的。”

若霞摸头不着脑地说：“可是，杨总，我对it业务一窍不通，怎么跟人家沟通，这个不行的，会给天雷公司丢脸的，这种心里没一点底的事，我也害怕做。”

杨总哈哈大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些业务都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在负责，你跟本不需要懂，你只需要让对方知道你代表天雷公司就行了，你放心，听我的，去就行了，啥也不用想。”

那半个多月，若霞跟着省电信的三名资深培训师几乎跑遍了全省，那真是叫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啊。人家心情好时，赏你个笑脸，介绍一句：“小洪，春都的合作公司代表。”绝大多数时候是这样说：“小洪，这个培训你不能参加，它牵扯到我们公司的机秘，按照规定，非本公司员工一律不得入内，你就在会议室外面等着吧！”

每天和电信公司的员工不是坐飞机就是坐汽车，然后在各个州市电信公司进进出出。在那样特殊的环境里，电信公司的人只要跟若霞交流，问的一定就是天雷公司的近况，业务研发创新的情况，负责项目的技术人员的情况…若霞一句都答不出来，只有无比尴尬地撒谎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应聘到天雷公司上班还没一个月，对公司的太多情况都不了解。公司的公关经理又因家中有急事请假了，公司只好临时派我顶上。”

“哦，是这样？”看着电信公司员工惊诧的眼神，若霞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咒骂，杨总啊杨总，人家都是被别人砸牌子，你倒好，自己亲手把牌子砸了，难怪你们会把公司经营成这样？可若霞转念一想，即便是这样，自己也不能以烂为烂，业务不懂，做人还不懂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自己，必须尽最大所能撑起天雷公司的形象。

若霞愈加勤快谨慎谦虚讨好地跟电信公司的员工相处，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丝不苟地把他们安排照顾得妥妥贴贴开开心心的，心里却憋屈愤懑得快爆炸了。

公关结束回到公司，若霞径直冲进杨总的办公室，开门见山：“杨总，以后天雷公司的事再也不要让我参与，一是因为我对通讯业务一窍不通，实在勉为其难，公关基本没什么胜算。二是对方会觉得天雷公司根本没实力，连个向样的业务人员都派不出来，以此看轻天雷，不愿跟天雷合作，这对天雷的发展百害而无一益……”

杨总紧绷着脸听若霞说完，啥也没说，很不高兴地挥挥手示意若霞离开。

若霞从天林公司辞职很久后，才从赵杰宏口中得知，当年她跟着电信公司到地州出差了两星期的那项it增值业务，其实早已签单了，若霞跟着下去，只是去各个电信公司露个脸而已。但这项增值业务电信公司只让天雷运营了半年，就以九十万的价格向天雷公司买断了所有权自己运营。杨总则拿着这九十万把她的房贷还清了。

赵杰宏还笑嘻嘻地说：“杨心云跟姜建军这些年，因为姜建军的媳妇实在是太厉害了，姜建军几乎不敢去杨心云所住的小区过夜。姜建军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装修了间卧室，美其名曰加班用，其实就是他和杨心云的住处。后来，估计杨心云实在是气不过了，便在市中心一高档写字楼里按揭了一套两佰六十平米的大房子，光装修和家具就花了四五十万，由于公司后来一直不景气，杨心云一直没还清贷款，直到电信公司买了那个it增值业务，杨心云一次转走，付清了房贷。”

怪不得，若霞如梦初醒，却又忍不住好奇，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赵杰宏瞪她一眼说：“我们搞财务的，每个月，每个季度都有好几天是要赶报表，必须要加班加点干才做得完的，不就亲眼看见了。至于买房子了贷款了的，更是和公司密切挂钩，我一个会计，怎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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