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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拼搏在路上（第2页）

若霞只有咬着牙，打电话恳请农村老家大自己五岁的表姐来帮自己照顾伟伟。

表姐之所以愿意来帮她，也是缘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表姐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杏初中毕业后没考取，在家务农一年多了，小女儿桃还在读五年级。同样是农民的表姐夫不喝酒时，是个厚道的勤劳人，地里的活，家里的苦活脏活样样一肩挑。表姐夫还做得一手好菜，农活清闲和节日时，他都会兴趣高涨地做一桌子好菜，把全家人吃得开心地肚儿圆圆意犹未尽。

可是表姐夫好酒，且逢喝必醉，醉了就指手划脚骂骂咧咧。那劲头，那狂躁，似乎非得把干活积攒下来的辛苦劳累全部发泄完，他才肯善罢甘休。逢到这时，表姐和孩子都会找各种借口躲开表姐夫，跟本不理睬他。

然而一年前，自杏中考落榜回家务农后，大受打击的表姐夫性情一下子大变，他酒醉的频率越来越高，醉酒的他不仅骂人，还动手打人了，他愤怒地骂杏打杏，表姐怕她失手打伤了杏，就去拉架，他连表姐一块儿打，桃去护妈妈，他索性六亲不认，三母女一块儿狂揍。三娘母次次被他的铁掌打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有一次，他打急眼了，顺手抄起旁边的一块柴薪打在桃的脚上，桃的脚顿时肿成了馒头，一星期都下不了地，根本上不了学。还有一次，他把酒杯甩到了表姐的额头上，疼得表姐当场晕倒，第二天，额头肿得眼睛都睁不开。

刚刚过去的春节里，表姐来家里拜年，诉说表姐夫醉酒后打她们三娘母的恐怖事件，哽咽难语，泣不成声。把若霞一家人难过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感同身受过的若霞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表姐夫撕了！

机会来了。若霞在电话里跟表姐说：“表姐，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离开家一段日子，让姐夫狠狠尝尝你不在家的滋味，反正杏现在在家，家里的事都耽误不了，你根本不用担心。你就甩着膀子来帮我一年，我保证一年后你再回去，姐夫再也不敢打人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就这样听之任之下去，万一哪天姐夫打上瘾，打失手，你们三母女被打残或打废，就真的完蛋了…”

一周后，表姐带了两身换洗衣服来到了春都。她对若霞说：“我跟你姐夫说，现在家里也不缺劳动力，我表妹现在太难了，我必须去帮她一年半载，每个人都有难的时候，作为亲戚，这个时候不去帮，还算什么亲戚？”

若霞热泪盈眶地说：“表姐，真的太感谢你了，唉，其实说实话，姐夫真的不坏，不然怎么肯放你来帮我啊！”

表姐说：“可不是，他不喝酒醉，就是天底下难找的好人，一喝了那口酒，他就成魔鬼了，我真担心，哪天被这个醉鬼打死。”

……

终于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若霞目光如炬地对表姐更像是对自己说：“表姐，为了不被顾梓奇轻看，为了杨总的知遇知恩，我现在必须拼了，这一年，我把伟伟和这个家交给你了，你要辛苦了。”

早上六点起床，七点陪伟伟吃完早点，一路小跑到公交车站，八点以前一身热汗冲进公司打卡。一个小时的中午休息时间，只够在公司楼下吃点快餐，就得急匆匆地赶回办公室继续各种忙。为了节省时间和钱，若霞也带过午餐，可是杨总最爱搞突然袭击，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是：“洪若霞，十五分钟后到地下车库，跟我去趟基地。”或是：“洪若霞，中午跟我去应酬，下班后等着我，我来叫你！”若霞只有急火火地把午餐送给相处得较好的同事。几次后，若霞再也不敢带午餐了。

五点下班，看着不晚，但是晚高峰已经开始了，从漫长的等车到走完时走时停的那段路，回到家一般在六点半左右。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觉醒来已是八点来钟，这才有精神吃晚饭，辅导伟伟做作业。伟伟又磨叽，母子俩吵吵闹闹完成作业，已将近十点。再火翻翻地洗漱完躺在床上，闹钟已经指在十一点多。

为了让伟伟和自己都能早点休息，若霞把听写生字预习课文两项作业交给表姐来完成。不懂事的伟伟跟本不把表姐放在眼里，偷懒，耍赖，作弊，书写潦草无恶不作，表姐随时被他气得甩着头数罗：“伟伟啊，伟伟，要不是看你妈妈可怜，我明天就买张车票回去了，姨妈家的小桃，只大你两三岁，她也想妈妈，她也想妈妈陪在身边，可是姨妈回不去，因为姨妈得帮你妈妈照顾你啊！”

“伟伟啊，你哪天才能懂点事，心疼下你妈妈，姨妈最多带你一年就走了，你这个样子，我走后，你妈妈该怎么办啊？”

“伟伟，你再不好好读书，认真做作业，将来就只能像姨妈一样当一辈子农民，农民有多苦多累，你哪里知道，像你这种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怎可能吃得了那样的苦啊！”

伟伟当然充耳不闻毫无所谓。

天林种业公司成立不到三年，在离春都一百公里的乡下有两个规模很小的育种基地。公司百业待兴，千头万绪，待遇普遍偏低还工作量巨大，恨不能一个员工顶三个用。若霞每天跨进办公室到下班，常常忙得顾不得上厕所，更别说闲下来喝杯水干点别的。

周一上午常规例会后，若霞必须赶在下班前把会议纪要写出来，再发到每个参会人员手中；隔三差五召开项目讨论会，若霞要在当天把备忘录写出来打印好交给杨总；若霞手头永远有写不完的项目申报材料，即便是周末，她也得在家赶材料。每个月总有一个甚至两个周末，必须和杨总到乡下基地视察，每次回到家，都是傍晚六七点了。

开始申报项目更烦，频繁陪杨总宴请政府官员。日暮时分，夜色降临时，在高档的餐厅里，若霞按照杨总的交待，高吭的敬酒歌唱起来，不计其数的白酒穿肠而过，若霞的身体很快就被戕害得毛病百出麻烦不断。

素质全面作风优良品行端正业务突出的若霞很快成了公司不可替代的铂金员工。杨总恨不能下班都带着若霞回家。伟伟却在妈妈频繁的放手和严重监督失职下身体报警成绩滑坡。

八月下旬的一个周六，天刚蒙蒙亮，若霞就出门了，她要跟着杨总去两个基地视察，八点必须从公司出发。

其实伟伟在头天夜里就有点不舒服，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跟若霞讲，若霞就已经加班去了。中午饭后，伟伟发病了，吐得一泻千里吐得无法进食，下午表姐给若霞电打话，若霞却因为返程时遭遇堵车，一堵就是两小时。当若霞心急如焚在黄昏踏进家时，伟伟已经瘫在床上快说不出话了。

背着伟伟往医院飞奔，医院里人咋那么多啊，无穷无尽左一个排队等候右一个排队等候，等结果出来时，两三小时又过去了，伟伟又呕吐了几次，昏睡在表姐怀里，额头滚烫不省人事。

急性胰腺炎，必须立即住院。等伟伟终于住进医院时，已整整折腾了七个小时。若霞这才哭天抹泪地给顾梓奇打电话说：“伟伟住院了。”

顾梓奇居然一点也不着急，更不慌乱，他甚至带着事不关己的口气说：“我这久都在工地上，忙得走不开，工程很快就要验收了，我得赶进度。”

若霞是真气了，气得声音发抖，气得忘记了哭，她狠狠地说：“顾梓奇，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影响过你的工作更别说在工作上拖你的后腿。不管是我还是伟伟发生了什么事，除非你刚好碰上了，否则都是我想尽办法自己克服自己解决，现在伟伟住院了，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只想问你，作为孩子的爹，他现在住院了你都不来管他，那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管他？”

顾梓奇沉默了好几秒钟，这才不情愿地说：“那我先去安排一下工作，再上来。”

伟伟住了四天院，杨总只派办公室的员工送了个果篮到医院，再无任何表示。若霞本以为，杨总会打电话让自己多陪孩子几天，等孩子康复了再去上班，可若霞到底没等到这个电话。

若霞心里不好受了，如果周末不被杨总逮着去乡下基地视察到那么晚才回来，伟伟的病就不会被拖得这么重，眼下伟伟虽然出院了，可仍旧有气无力萎靡不振，可是若霞却不得不要去上班了。因为孩子已经出院了，她还有什么继续请假的理由，她说不出来，公司也不会批准。

看着面黄肌瘦可怜巴巴的伟伟，若霞的心感到被撕裂般的疼，眼泪哗啦哗啦止不住地流，她有点恨杨总了，她甚至想到干脆辞职，一心一意照顾伟伟算了。

可是理智很快就消灭了她的冲动，不能啊绝不能啊，再辞职，顾梓奇不知要怎样厌恶自己啊！好不容易让顾梓奇闭嘴，自己的耳朵也才刚刚清静了几个月，怎能再重蹈覆辙回到从前呢？一通撕心裂肺的恸哭过后，若霞渐渐平静了。她想，自己有什么理由不满杨老板呢？自己的丈夫孩子的亲爹尚且如此冷酷无情，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老板！

亲眼目睹了伟伟被病痛折磨的的顾梓奇，也没说要吸取教训，从此不让若霞丢着伟伟去拼工作，反倒时不时指责伟伟娇生惯养，缺乏锻炼。

特别是出院前两天，他居然逼着伟伟下床一再活动，累得伟伟虚汗入注，趴在医院的长凳上起不来。若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不敢有异议，顾梓奇岂会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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