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到老B店里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儿,实在没包间能用了,老B只好将罗家楠和陈飞带进了储藏室。反正钳子已经被他塞里面去了,正和土豆胡萝卜洋葱西红柿黄瓜金针菇辣椒,以及活蹦乱跳的小龙虾们作伴。
几年未见,钳子老的厉害,饶是罗家楠这么过目不忘的人也差点没认出他来:明明才三十过半的年纪,却苍老的像是五十出头,瘦得人都有点干巴了,满脸的褶子。这会再听他张嘴喊自己“楠哥”,罗家楠赶紧摆手:“歇了吧啊,你这样看着比我爹还老,喊我哥我特么怕折寿……不是你怎么老成这样了啊?”
“肾癌,打化疗药打的。”
钳子无奈苦笑,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腾出自己坐的箱子给两位警官。虽然老B没给他安排张桌子,却不算怠慢,茶水好歹沏了一壶,搁旁边放菜的架子上。钳子自来熟,扭身翻腾出俩一次性纸杯,把茶倒上递给他俩,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悠悠地叨叨着:“医生说,五年不复发就还有活头儿,现在是第三年,挺得过去算我赚了,挺不过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陈飞皱眉看着他:“你还想学时迁,上水泊梁山啊?”
“不不不,时迁撑死算个绿林,要学就得学我们这行的祖师爷,柳下跖,那是率领千军万马的众盗之首。”
陈飞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盗跖。相传盗跖乃春秋时期率领盗匪数千人的大盗,是那个“坐怀不乱”柳下惠的弟弟,又称柳下跖。盗跖是史籍给的蔑称,所以窃贼们喊祖师爷不能那么喊。
说起盗跖还有个故事,也是他第一次对赵平生这个“书生意气”的家伙另眼相看的起点。那会赵平生刚来局里,没多少基层经验,没正经破过案,搁他看是屁都不懂,审讯都不爱带着。然而刑侦处就这么一个研究生,即便是从新手村出来的,可人家装备好啊。从局长到罗明哲都拿赵平生跟宝一样供着,不管他多嫌弃,一有案子就把人硬塞给他和曹翰群,让他俩这八十级的大号带出去打怪升级涨经验。
尽管赵平生也是警校生,但比起陈飞曹翰群这两根老油条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子,擒拿格斗会是会,但没实战经验,他那两下子在打小练拳的陈飞眼里无非是花拳绣腿。出门在外,他俩嫌赵平生碍手碍脚,经常变着花样的找理由给人甩开,要不就把人扔蹲守点喂蚊子,他俩回去睡大头觉。要说赵平生那会也是真实诚,“师兄”们让干嘛就干嘛,那边嫌疑人已经被抓了,他这边还在蹲守点兢兢业业地蹲守,反正陈飞不给通知他就不走——夏天晒脱皮,冬天冻成狗,下暴雨也不说找个带顶的地方躲一躲。
耍弄“师弟”的招数被师父发现后,陈飞挨了顿狠削,赵平生还在旁边替他求情。回到宿舍,他跟曹翰群说:“赵平生这小子啊,读书读傻了。”
然而就是这个傻乎乎的赵平生,却在一次摸排工作中展现出了令他侧目的一面。一件入室盗窃杀人案,因当时技术条件不足,嫌疑人又来无影去无踪,能搜集到的体貌特征极其模糊,走访排查有嫌疑的对象时全靠侦查员的经验判断。那天陈飞和曹翰群带赵平生溜溜走了一整天,到最后一户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累得连脑子都僵了,简单和摸排对象聊了几句就要走人,此时一直闷头记笔记的赵平生突然指着供桌后的一副画问:“这供的是谁啊?”
那人顺口答道:“柳下跖。”
柳下跖是谁,彼时的陈飞不知道,曹翰群也不知道,要说柳下惠他俩还算耳熟。没想到一听“柳下跖”仨字,老赵——当时还是小赵同志——双目一瞪,犀利的气势取代了书卷气,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柳下跖就是盗跖!那是盗贼的祖师爷!你供他!你是干嘛的?!”
后来和小辈们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陈飞总会感慨一句“差点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他总惦记送罗家楠去进修,好歹弄个研究生学历,将来领导提拔起来也拿得出手。
就在陈飞自顾自地忆往昔时,罗家楠向钳子详细了解了案发当天的情况。钳子说,自己那天是去见个老朋友的。对方刚出狱没多久,家里又拆迁了,暂时无处安身,被户口所在地社区安置到金光农场职工宿舍楼。这地方鱼龙混杂,钳子上楼途中看见好几户门口被同行做过“标记”,为了积点德多活几年,都顺手给抹了。所以楼里到处是他的指纹,也因此被史玉光他们拎回去审足了羁押时长。
如此说来,他和王馨濛的案子无关,虽然王馨濛死的时候他就在那栋楼里,也没碰上可疑之人可疑之处。希望燃起又落空,罗家楠心里不免堵得慌,端着老B送来的盒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无滋无味。
见他有些消沉,钳子琢磨了一会,说:“楠——啊不是,罗警官,有个情况,史队长没问我就没说,我当时觉得无关紧要,可按你的想法,如果是认识人的话也许值得你们挖一挖,不过你们出去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一听这话,陈飞比罗家楠反应快:“是无关紧要还是说了得进去?”
钳子表情一怔,迟疑片刻干笑一声:“嗨,不是我,陈警官,你看我都这样了,还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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