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刘子飞眉头拧得更紧。
“就是教她杀害吕将军的那个人。”聂先生静静地看着刘子飞,“将军以为呢?在下方才已经说了,以内亲王自己,是不会想到借刀杀人这一招的。当时会是什么人教她去杀害吕将军,这一次也就是什么人在教她故技重施。”
“你……你是说……”刘子飞摇头,“不可能。郭先生早就投靠了我。他也……决计不是杀害吕异的人!”
“将军觉得是聂某人在妒忌?”聂先生笑了笑,“郭罡的确多智而近妖。论起学识谋略,聂某人自然不如。但是,将军需要想一想,在将军之前,这位才智过人的郭罡已经侍奉过多少为主公?忠臣不事二主。姓郭的人品如何,不言而喻。此外,将军回顾过往,自从郭罡来到将军身边,将军得到了什么好处吗?带着军队去甘州做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跑来东海三省闹了一场,挂名当上南征统帅,却差点儿没了性命?反观玉旈云——从一个初出茅庐人人都说她依靠裙带关系才当上将军的小丫头,摇身变成了内亲王。她的部下做了东海三省的总兵,等于把东海三省变成了她兵营粮仓。她建立了票业司,追回的户部的亏空,设立了武备学塾,培养自己的嫡系军官。她还扳倒了赵王——这些,是她能做到吗?”
“你……你的意思是……”刘子飞瞪着眼,“郭罡一直都还是玉旈云的人?”
“将军说呢?”聂先生望着刘子飞,“我早也想提醒将军了。可是将军只信郭罡一个人,我哪里有机会?”
“郭罡如果要帮玉旈云杀我,这一次不会提醒我带着自己的人马前来。”刘子飞仍然不信,“跟着我来围剿程亦风的,可都是我自己的人啊!”
“那就是暂时不需要取将军的性命啊!”聂先生道,“现在正需要人来收拾程亦风和冷千山。这两个人躲入山林,着实棘手。将军当然是带着自己的人马比较趁手了。而且,我看郭罡也算准了咱们粮草不足,需要去烧杀抢掠——这恶名,怎么能让玉旈云、石梦泉和罗满的部众来担当呢?当然是将军的手下,一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好事多为啊!”
“这……”刘子飞前思后想,的确有道理。不由一拍大腿:“可恶,我得找姓郭的问个明白!”
“问他有何用?”聂先生道,“如果他要继续欺骗将军,那自然舌灿莲花,说得将军无法反驳。如果他不需要继续欺骗将军,那自然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内亲王撑腰——我可听说他在揽江城里,自称是内亲王的军师呢!只不过将军当时还身陷囹圄,没有见到罢了。”
“什么?刘子飞咬牙,“我非拧下这丑八怪的脑袋不可——聂先生,我先前真是鬼迷心窍,不该这么疏远你!你早些提醒我,我也不至于差点儿被他们算计了。你一定要帮我收拾姓郭的!”
“将军又何必与这种人计较呢?”聂先生道,“聂某人的本领虽然不及郭罡,但自信帮将军剿灭程亦风、冷千山还不在话下。只要除掉这两人,南征的头功就是将军的。郭罡已经在青蛇沟失利,日后还怕内亲王不找他的麻烦?”
“哼!”刘子飞折断了面前的一株小树,“程亦风这臭书呆子!”他提起半截树干恶狠狠朝前丢过去——不偏不倚,正砸在白羽音的背上。虽然小树不重,并没有砸断筋骨,但还是惊得白羽音“啊呀”轻呼。
“什么人?”刘子飞厉喝。
白羽音如坠冰窖:完了!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只听“咚咚”几声,有好些事物从天而降,都掉落在刘子飞和那聂先生的跟前。两人正吃惊,又是“呼呼”几下,有黑乎乎的事物飞落,其中一件正正打中聂先生。他惨叫一声仰天摔倒。刘子飞惊怒之下,忘记要过来查看树丛,上前扶起聂先生,迅速往河边退开。白羽音也便趁着这个机会就地一滚,躲到峭壁下凹陷的土沟里。再探头看时,已没有再见到有事物飞落了。莫不是楚军从上面扔石头下来?她心中立刻充满了希望。
“将军!”士兵飞跑而来。
“他娘的!”刘子飞咒骂,又问聂先生,“先生的伤不打紧吧?”
“还好,还好,只是蹭破一点皮而已。”聂先生回答,“是楚人砸东西下来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包袱。”士兵回答,“营地那边他们也丢下来四五个——里面是馒头。”
“馒头?”聂先生和刘子飞都惊讶。上前去捡起一个包袱来看,果然是白花花的馒头。
“还有一个包袱里面是烧鸡。”那士兵道,“附了张纸条,将军请看——”
刘子飞接过一张被油脂浸得几乎透明的信笺来,一看之下,气得脸都紫了。旁边聂先生看到,也是面色铁青。
“将军……”那士兵小心翼翼道,“楚人从上面扔馒头下来,意思是不是他们也有的是粮食,不怕咱们围困?”
“他们何止有粮食!”刘子飞恨恨道,“他们还有揽江云来居的大厨——他们说咱们远道而来,饥寒交迫,只有馒头充饥太过可怜,特地送一只大厨炮制的烧鸡给咱们!”
那信上看来就是写着送烧鸡?白羽音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真是把樾军给气死了!看来程亦风他们占山为王,果然过着山大王一般的生活呢!
“将军……那……那咱们是不是不用继续蒸馒头了?”士兵问。
“我蒸你的头!”刘子飞烦躁,又瞪着聂先生,“现在如何?先生这个计策,果然还是行不通的。”
“将军少安毋躁。”聂先生道,“就算他们现在粮食还充足,以后又如何呢?其实,他们扔下食物来,要证明给咱们看,正是他们心浮气躁的表现呢。我看他们分明就是让咱们围得有些心慌了。否则,根本不会用这种浪费粮食的法子来反击。”
“所以?”刘子飞皱眉,“还要继续等下去?”
“当然要等。”聂先生道,“不过,既然他们浮躁了,咱们就让他们更浮躁些才好!我有一计——”他说着,附在刘子飞耳边,低声如此这般了一回。
白羽音听不见,急得伸长了脖子。只看见刘子飞面上的阴云散去,露出狰狞的笑容:“好!就这样!程亦风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他尝尝罚酒的滋味!先生这一计,一定将死这书呆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最近勤快得连自己都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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