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放那儿吧。”
王素裹着外套跑出去拿礼物,一个刻龙雕凤的正方形红木盒子,她举起来摇了摇发现没声音,心里期待多了几分,说明不是吃的。她满怀期待的掀开盒子,又瞬间盖了回去,长长吁出一口气。
终是她高估了陆风的品味。
盒子里是个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左手,切口处并不完整,说明凶器很钝,不够锋利。泛青的皮肤上有明显挫伤,血渍已经凝固,未见明显尸斑,按压可见内陷缓慢复原,按照目前气温跟湿温来看,这个手卸下来时间并不久。
“阿大!”
“奴婢在。”
“给我拿点糟醋过来。”
将糟醋洗敷在断肢上,王素便不再理会,开始自顾自的洗漱、换衣服,等她全部忙完以后,她就端着断肢坐在火炉旁边,用炭火隔着照,发现几处青黑的印子。指腹轻轻揉搓了几下,皮质饺坚硬,不似周边的松软,这人锋利挣扎过,想断掌骨挣脱束缚。
用墨汁在骨伤的几处花圈做好标注,王素又把断肢放回盒子里,恍然间她似乎想到来什么,突然噗嗤一笑。
她的厂督大人可真记仇。
穿戴完毕后,王素习惯性戴上银制面具,抱着木盒就走出房门。阿大很慌张,她连忙把头侧过去,仅露出清秀干净的半场脸,“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去前院找管家。”
管家是个老太监,原来在国子监当值,早期教授过陆风一些规矩,所以当他做到提督之后,就把老太监接到府上照料。
“张爷爷,张爷爷!”王素大老远就看见老太监正蹲在院子里搬弄他养的几盆花苗,她喊来几声见对方没反应就又加大了音量,“张爷爷!”
“嗯?”他慢悠悠的转过身看到王素,和蔼的笑起来,“是夫人啊,怎么啦?”
“张爷爷,素素有事儿想请您帮忙,您现在忙吗?”
他扔掉手里的小铲子,用手帕擦了擦手,“不忙不忙,夫人有什么事儿啊?”
王素一只胳膊夹着木盒,一只手挽着老人的胳膊,慢悠悠的往客厅走,边走边说:“爷爷,我不识字……嘿嘿嘿,所以想请爷爷帮我写几个字。”
阿大也想帮忙,但是又怕自己的脸吓到两人,只能讪讪的跟在后面。王素不是很在意,反倒催促她,“干嘛呢阿大,上来扶着爷爷啊!”
“奴婢……奴婢……”她支支吾吾,急得差点掉眼泪。
王素凑到老人耳边小声嘀咕,“爷爷,阿大脸上有块胎记,从小受欺辱惯了,觉得旁人都看不上她,她也是怪物只会吓人,可是爷爷,大家都不完美对不对,你说她,死脑筋一个。”
老人呵呵直笑,侧过身朝阿大招手,“阿大来啊,爷爷不怕你,你别担心啊,在这里,没人会嫌弃你的。”
阿大知道老人说到是真的,旁人都说东厂厂督宛如恶魔,杀人不眨眼,她去提督府干活只能九死一生,但是她一直好好的,甚至有时候清闲到无所事事。夫人也是个和蔼的人,还让管家教他们识文断字,逢年过节都是惊喜、礼物。
默默擦掉眼角溢出的眼泪,她应了声,快步走上去扶住管家的另个胳膊。
在书桌前坐下,阿大认真研磨,王素啥都不会就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管家问了句,“夫人要老奴写什么内容啊?”
“嗯,就写,妄图断掌挣脱,慎之。”她思索片刻,又加了句,“爷爷再帮我加句,我好想你。”
话音刚落,管家乐呵呵的笑了,阿大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顿时羞红了脸。王素可不在乎这些,反而催促管家赶紧写,写完她还要留吻呢!
管家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虽然还能写字但是手抖的厉害,需要一只手提笔,一只手稳住手腕才行。起初王素没在意,蓦然看见心里不免忐忑,难道是帕金森综合征?
古代人寿命普遍比较短,尤其是太监伤了元气更是不容易活到老,她担忧的看着管事,“爷爷,您这手抖情况出现多久了?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管家怕她嫌弃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急忙解释,“没事,可能刚刚太累了,所以有点抖,老奴身子骨硬朗,还是能干活的。”
王素也没多言,但是心里记下了。
待墨汁收汁,她给自己多擦了几层胭脂,然后问阿大,“快看看,红不红?”
“红,像山花一样红。”
她撅着嘴很用力的在信纸上亲了亲,发现印上去的颜色还是很淡,王素不禁气恼,胭脂果然没用。她取下发簪,一咬牙,在嘴唇上戳了戳,阿大吓了一跳,连忙惊呼,“夫人,你在干嘛!”
“别管。”她摆摆手,用鲜血涂抹在嘴唇之上,然后再次用力亲吻在信纸上,确定留下清晰的吻印之后,她才美滋滋的将纸折迭,塞进木盒里。
“爷爷,能不能托人帮忙把东西送给厂督大人?”
“可……可以。”管事犹豫不决的指了指她的嘴,“夫人您的伤……”
“不碍事的,那拜托爷爷了,我就先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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