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刚说完这些话,蓝显芳便对弥萝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外人姐姐长姐姐短的,阿雪对你这般亲热,你连声姐姐都不叫,还甩脸子。”
碍于事态特殊,弥萝不情不愿地叫了声“柳姐姐”,继续为江月眠求情。
亲女儿想救她,干女儿想伤她,蓝显芳犹豫了一瞬,最终站在弥萝那边。
“不过她划伤了阿雪的脸,总得叫你姐姐出口恶气吧?”
“算了。”不等弥萝有所回应,柳絮雪讨巧道:“总归没有留疤,干娘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虽气鸿绡的背叛,但心里还是念及昔日情谊的。”
她这番话说得倒也不错,蓝显芳被五仙教的突袭打个措手不及,本就不多的尸兵损了大半,据点也被占了去。在气头上的她自然是想报复鸿绡,没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苦的事了,于是命元郎把江月眠掳了过来。
可这会儿冷静之后,她又下不了狠心了。
遥想刚嫁给海哈西岐那会儿,她因汉女的身份遭受教中弟子们的冷眼,被处处排挤,只有鸿绡待她真诚热忱,那些人看在西岐的堂妹面子上,不再故意给她难堪。后来她被驱逐五仙教无家可归,也是鸿绡收留照顾,如何真的狠下心报复鸿绡最在乎的爱徒。
“你就永远留在乌衣教,陪着我儿做玩伴罢。”她摆了摆手:“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起身先从侧门离开。
蓝显芳一走,柳絮雪也不再做样子,对弥萝阴阳怪气道:“赢了我,很高兴吧?”
果然在亲女儿和干女儿之间,干娘的心永远是偏向亲女儿的。
“那是当然。”弥萝不甘示弱道:“我可是从阿娘肚子里出来的,身上流着阿娘的血脉,某人若是识相点就别老想着抢别人的娘亲。”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柳絮雪瞪了她一眼,“走着瞧。”
江月眠被弥萝带到她的闺房。
一进门她就忍不住哭起来,江月眠忙搂着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哦。”
“阿眠姐姐。。。。。。我、我实在是太——”她哽咽着说了两句,又哭泣不止。
“别急别急。”她轻拍对方的背,柔声道:“你先哭,好好哭一场,哭够了姐姐再听你说。”
弥萝点点头。
这一哭就是将近两刻钟,弥萝哭得两眼通红,鼻尖也是红红的,光擦眼泪就用了七八条棉帕子。
她哭够了开始诉说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苦闷:
起初被柳絮雪接到乌衣教总舵时,她过得还挺开心,每天都能看到阿娘,阿木哥哥和达孟婆婆仍旧陪伴左右。
直到有一天,她亲眼目睹阿娘炼尸的画面,这才明白教中禁地是干什么用的。弥萝虽说离开故土已有十年之久,但每逢思念家乡时便把幼时在五仙教所学的知识从脑中过一遍,长此以往她对仙教所禁止的蛊术自然是极其排斥的。
母女俩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之后她与阿娘进入冷战,柳絮雪借此机会撕破伪装,时常在阿娘那里给上眼药。弥萝看不惯她,却也不是其对手,整日过得苦闷不已。
“阿眠姐姐,我该怎么办……”弥萝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阿娘成为千古罪人,可也无能为力。”
短短几个月,原本珠圆玉润,灵动可爱的姑娘变得憔悴又瘦弱,江月眠心疼的同时亦有复杂情绪酝酿其中。
她毕竟是蓝显芳的女儿……
“阿萝妹妹别哭了。”江月眠四处张望,确定房内再无第叁者,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心系苍生,不想眼睁睁看着故土生灵涂炭,不愿蓝姨万劫不复,我到是有个主意。”
“是什么?”
“向巫祁投诚。”
“但是我阿娘……”
江月眠知道她顾虑什么,忙道:“你就以交出用炼制尸人的方法,和摧毁所有器皿据点作为条件,求他放过蓝姨一条生路,巫祁一定会答应的。”
她其实心里也没地儿,但为了能哄骗弥萝只能故作自信可靠的样子,希望能唬住涉世未深的姑娘。
四目对望,弥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郑重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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