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忡伏抱马颈,紧贴鞍鞯,狠踩踏蹬,强忍着耳鸣和反胃,终于等来御马监的教习师傅趋步出手,将人给救抱下。
险象环生只在数息之间,带来的影响却经久不散:
皇帝魏成震怒、静妃覃氏惊哭、御马监丞受仗、饲马之人领刑、教习师傅看护不力,本该处死,念在救人有功,废逐出京,永世不得携家踏入。
“九哥,你这么多年,还未习惯吗?”
“还好,只是自然而然的受激反应,实际不碍事。”
魏忡脸色煞白,八岁的回忆不时夜半入梦,宛若惊魂再历。
大约两个时辰后,马车稳步停下,魏悌先一手掀开围帘,引着魏忡下驾,眼前之景是一处位于深山的墅院。
魏悌不由对魏忡感慨道:
“扶桑翠林,蝉鸣雀啼,紫陌红泥,花露风香。
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东城之外!”
“空桑丘?”
“不错!”
东城之外的空丘桑,去京数十余里,向来是避暑的胜地,只是现在才刚开春不久,此处仍稍显冷清。
墅院正门之外,辛沱引领着从兄辛汍占据在大路主道,远远来迎。
“旅途可还顺畅满意?其余人只早到了一步,刚刚在里面坐定。”
“我们这边三位都好,那边九弟和十弟···九弟,你好像脸色不太妙?”
“裕王殿下这是怎么了?不碍事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即是,辛家绝不会失却礼数!”
“老毛病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好。”
“没错,九哥比刚才可好太多了,不必过于紧张!”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还是快请进门,稍事休息!”
辛沱的脸色变得太快,最开始时晴空万里,中间热情洋溢,宛如烈日当头,朝辛汍一使过眼色之后,一前去太子那一边,整个人像是被疾风暴雨洗过一遍,稍显寒洌之意。
辛汍上前搀扶魏忡,魏忡礼貌谢绝,辛汍错前一步在魏悌右侧引路,魏忡注意到他与其他兄弟有点不同。
辛家将门,子弟头身脸孔,皆如刀削斧凿般略显凌厉,配上袍服装饰,更添几分耀华贵气,正是寒光匕首隐没鞘中,钗钏金器归藏匣内。
辛汍因此则显得格格不入,魏忡觉得他好比是一摊水银,双目总是湿湿漉漉,整个人在自报家门之后才稍微稳固住了形体。
墅院占地辽阔,大概等于六个裕王府邸的面积。
魏忡等人进门一路往左侧行走,穿进过馆舍庭院,见识完橦栋砖瓦,最后来到一处二层楼阁之前的旷野空地。
“大哥他们呢?”
魏忡和魏悌环顾四周之后,问向辛汍。辛汍恭敬地回答道:
“是这样,为了让大家各自尽兴,我家特地在左右两侧空地之上设宴,宴席规格品级具是相同,只是这边人员更加年轻,气氛相对不那么庄重。”
“大哥在另一边?辛霁在这一边?”
“对!公子与三位王爷几近同龄,想必更有共同话题。”
辛汍把魏悌的问题回答完毕,行礼之后退下,魏忳从身后窜了上来,对魏忡与魏悌说道:
“我跟大哥说好了,我今晚在左边陪你们!六哥要是来了,请他去右边坐席饮宴。”
“嗯。”
“太子在右作陪,六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辛霁人在左场,这里宾客众多,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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