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轻佻,那么跳脱,与他真实而坚定的一面截然相反。
“……”
病床上白晟起伏的侧影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呼吸短促。
回来。
他在幻觉的大火中痛苦煎熬,但本能会让他竭力向唯一的那个人求救。
凌晨三点二十。
守在病房门前的少年蓦然抬起头,就像一头绷到极限而神经质的小兽,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整条手臂肌肉筋骨暴起。
手机铃声响了。
·
“回来,白晟,不要扑进那场火里。”沈酌五指插进白晟凌乱的头发,用力把他的头搂向自己,俯在他耳边一字字低声道:“你的父母已经死了,他们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去救了好吗?”
“打听清楚了吗?”
杨小刀几乎是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推开了门,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出病房,站在走廊的惨白灯光下。
“……沈监察,你会想办法救回我爸的,对吗?”
“帕德斯,”他缓缓地道,“你不可能去‘命令’一个s级为你做什么,因为年轻头狼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他觉得关于沈酌的情况没必要告诉我们,那他就什么都不用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应该学会信任和放手了。”
“醒来吧,我还在等你。”
少年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终于一点点松开自己被掐得血肉模糊的掌心,低下头轻轻地关上了门。
主教面对自己亲弟弟的激烈态度多少有些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
“难道没有吗?他在回申海前向我们保证,会极力去接近沈酌,会去调查当年s级傅琛被害死的真正原因,会为我们调查沈酌那些反人道实验的真相——但迄今为止我们收到的情报却寥寥无几,他并没有把圆桌会当一回事!”
沈酌毫不掩饰嘲意:“没有编制白晟是不会真正听你们指挥的!”
“所以,基本上这就是一换一的极限运作。”
“第一,找到一个心理素质与精神力都非常强大的人;第二,再次触发白日梦。”
沈酌一只手仍然被白晟在昏迷中紧紧攥着,探身用另一手拿起手机,只见屏幕上是未知属地未知号码,应该是用技术做了隐藏。
虚空中仿佛能响起白晟欢快开朗的声音,永远带着熟悉又不正经的笑意。
年幼的白晟睁大眼睛,他感觉到虚空中一股力量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温柔、坚定、不容置疑,拦住了他第无数次扑向烈焰的脚步。
“主教。”
只要第二重梦境被破解,施术者就会遭到严重反噬,甚至被越级反杀。
他突然没来由地想起,申海市进化专科医院的这间特护病房,正是上次自己注射s级进化药之后遭到反噬,白晟一直守在榻边直到自己醒来的地方。当时他就是躺在这张病床上的,而白晟坐在墙边扶手椅里,慵懒强大、漫不经心,巡视着脚下这庞大都市的每一个角落,像凌驾于一切魍魉鬼魅之上的雄狮。
“我们从未命令过他什么,我的弟弟。”主教温和地反驳。
通话对面大概没想到他如此单刀直入,足足静了片刻,才传来一个有点学生气的年轻声线,带着经过掩饰的北爱尔兰口音:“您好,shen监察。我们经过一些渠道得知您正四处询问精神异能的破解方法,而我们恰好搜集过各种异能的资料,其中包括一些您可能感兴趣的……”
“我没想到……异能会被荣亓远程操控……”
咔哒。
四肢被烈焰焚烧,焦黑皮肉血痕累累,一次次扑向大火的孩子却无法停下脚步。四面八方的尖声大笑逼得他发疯,烈焰中不断传来的呼救却又诱使他不断向前,然而每次在焚烧的剧痛中抓住父母求救的手,都会在最后一刹那间滑脱。
“………………”
“……”
你梦见了什么?他想。
沈酌随手摁断通话,把手机丢给罗振,弓腰钻进直升机舱:“先去监察处带上杨小刀,万一跟中心区起冲突需要他拖住岳飏。通知水溶花,跟她说让实验室做好准备,一旦我们从中心区把苏寄桥的血清带回来就立刻开始培养hrg异能促进剂,必须再次触发白日梦,我也要进去一趟。”
褚雁站在阴影中,低头望着脚边的地砖缝,眼眶里满是生熬出来的血丝。沈酌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只凝视着白晟昏睡不醒的面容,少顷低沉道:“不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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