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自以为的最幸福美满的幼年,妈妈就已经在悄无声息地、默默准备好长辞这个世界,策划着永远离开他了。
为什么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地活下去,
所有人却都在越走越远?
…
——没有人想要你。
或许李乔没说错。
景眠抬起手,泪水源源不断,衣袖擦净眼泪的同时,却发现视线愈发模糊,仿佛覆了层抹不去的迷雾。
原来他是没人要的。
没人想要他。
s市发往临城。
根据两地的中转和班次,传闻中,最快的航班路线也需要两个小时。
夜晚九点。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下专机,他衣摆漆黑如墨,步履带着风,淡金色的眸子里隐蕴着浓烈的、几乎无法燃烬的晦暗。
跟在身后的保镖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纷纷嘘声。
他们眼看着任总上了一辆接机黑车的主驾,司机不知所措地站在边上,车门被砰得关上。
车子扬长而去。
尾灯划出的光线转瞬消逝。
车子停在了一处寂静的楼栋前。
即使到了夜晚,这栋小区有光亮的门户并不多,路过的行人能瞥见楼栋外皮的斑驳灰旧,楼层最高只有七层,没有电梯,没有物业和社区,门栋甚至无需钥匙或门卡。
外人可以自由出入,老破小皆是如此。
这里离景眠的大学不远。
是和他结婚前,少年独自居住的那间出租屋。
男人来到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只是每一次都镂心刻骨。
走上楼时,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而逐一亮起。
直到男人停在了四楼。
门扉半掩着,却没透出屋内的一点光亮。
黑暗仿佛吞没了一切,缓缓融进微凉的空气里,寂静仿佛有形,却无声。
任星晚打开了门。
黑暗慢慢袭来,将他也融进了这狭小而寂静的夜色。
临城在不久前下了场小雨,淋湿了这座城每一寸裸露的地面,就连空气都泛着潮湿的味道。
男人垂眸,看到地板上带着水痕的脚印。
从铺着地毯的门口,
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衣柜。
任星晚心脏紧了一紧。
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了那个紧闭的木柜前,他伸手,打开了柜门。
眼前的画面,让男人呼吸微屏。
——少年坐在那儿,本就清瘦细韧,缩成一团时也同样只占据了小小一隅,只是发梢滴着水,顺着颈项流进领口。
抱着膝盖的左手,还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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