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有这样的侥幸心理吧?就像子弹飞过来的时候觉得只要跑起来就不会被射中。
然而还没跑两步就被拽着腿的力量拉倒的那一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完蛋了。我被拖倒在地,趴在半开着的两扇门中间。
不、不要!
我屏着呼吸回过头,看见的却是盛满了愤怒的陆近的脸。
“陆近!陆近,是我啊,我想和你一起活着出去,好吗?”我一边摇着头一边痛苦地流下眼泪,如同大脑选择了逃跑还是迎敌一样自然地说出了投降的话,双手仍然死死地扒着地板,等待着他松手的时机,“我们一起活着出去吧,连带着冬年的份,小年、小年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陆近,别杀我……”
“冬年那种人就让她去死好了!”他忽然大声喊道,声音在图书馆里回荡,饱含着冷酷与怒火,他的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禁锢着我的脚踝,好像要隔着皮肉嵌进我的骨头里,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我也讨厌冬年,我、你是知道我的,陆近,”并不意外于我听到的东西,我舔了舔嘴唇连忙一改口风,紧张得双手出汗,就快要支持不住,“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她的陪衬,我——”
“你就应该和她一起去死!”我的话没能打动他,他忽然使力往后抽手,我整个身子都被拽回了图书馆里,他欺身压在我身上,一只手牢牢向下摁着我的肩膀,仅仅一瞬间就疼得我直掉眼泪。
巨大的恐惧包围了我,霎那间,我被按进了死亡的温床。
背对着他的姿势让我徒增了更多的害怕,我努力地回过头企图哀求打动他,但他的脸上只有纯粹的愤怒,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令他愤怒至此。
“求求你了,别杀我,陆近,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我机械一般重复着道歉的话,一遍又一遍说着我这辈子唯一擅长的词语,哪怕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知道只要说这句话就能让人原谅我。
我因为害怕而不自主想要蜷缩成一团,碎裂的眼镜,眼泪和鼻涕都蹭在地板上,可悲地感到自己像离开了母亲子宫的婴儿一样脆弱。
妈妈,这也是我应该偿还的罪过的吗?
“闭嘴!”
他愤怒地举起手臂,从我的角度看不清他举起了什么,只有恐惧在我的胸腔里激增。
忽然,剧烈的疼痛从脊椎贯穿了我的全身,我疼得睁大了双眼,眼冒金星,面部扭曲,喉咙也叫得嘶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连神志都不怎么清明。
他是直接击中我的后背的。
他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挣脱出去,体格上的劣势让我被压制得没有任何办法,棒球棍离我太远了,我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挥动它。
连呼吸都变得疼痛,我嗫嚅着道歉,但丝毫没能让他停止这种暴行。同样的痛苦尽数落在我的背后,把我逼上垂死之境。视野早就已经被泪水与疼痛所模糊,我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奇迹,没有妈妈,耳边是不断落下来的,打击在我背部的声音。
脑海里,属于我自己的记忆像压不住的东西一般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没有顺序也没有逻辑地兀自播放起来。所有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全都一晃而过,想要忘记的以为忘记的从未忘记的全被揪了出来。
啊啊这样惨淡的人生,明明还全是痛苦的事,现在却就要告别了吗?
外婆还会等我回家吗?
直到落在后脑勺的钝痛,我感到终于一切都停止了。
我感到。
就像重回了母亲的子宫一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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