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轻嗯了下,抬了抬下巴,示意春瓷快去快回。
“还有问问小厨房,能不能临着做些绿豆糕,我想带着些上船。”
小厨房和建兰苑在两个方向,春瓷跑两边怕是时间有些紧,她和夏陶商量着一个人跑一处,宋绘也觉得这个提议更好,点头认可,说在屋里等她们回来。
日光还未到最猛的时候,知了的叫唤声依旧吵吵嚷嚷,和平日并没有任何丁点的不同。
宋绘也是。
但,就一小会儿的时间,宋绘又不见了,整个丁府因着这个措手不及的消息,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被软禁在院子内的宋惠兰念了几声佛祖保佑,带着笑容的丁翰脸色阴沉,眼神几欲喷火,在船内弹琴的白芷停了手上动作,满脸愕然。
宋绘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没人知晓她的去向。
丁翰将府上的奴仆都铺了出去,势必要将她找出来。
夜幕降临,谁也没瞧见,二层阁楼前的荷花池平静的水面突然荡起了浅浅的波纹,一根支出水面的荷花梗游动着,靠了岸。
宋绘从池塘里爬出来,回黑漆漆的室内找了件衣裳套上,按着记忆悄悄往后院矮墙走过去。
肢体记忆挺神奇的,宋绘翻墙偷摸出丁府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
紧接着,她脑子里有出现了个更古怪的想法,她以后得多练习这滑倒的技艺,若是纯熟,以后在后院争锋里也好有一技之长。
她刚落地,便有护卫将她拦住,宋绘认出他是常跟在顾愈身边的护卫,福身问了好。
护卫侧开一步,不敢受她这个礼,拱手道:“宋三姑娘,公子正在找你。”
宋绘将贴在额角的碎发勾到耳后去,温温笑着应道:“正巧,我也有事找公子,劳烦带路。”
护卫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往这边来。”
宋绘这才瞧见街角的一辆红漆木马车。
护卫领着宋绘上前,汇报了一声。
车里传来说话声,“进来。”
宋绘知道这话是对着她说的,朝护卫颔首道谢,提着裙踞上了马车。
车厢外表华丽,内里摆设也精致奢华,置物的矮塌上放着茶具和一本翻到中间页数的书,座位上放着缝金色图纹的软垫,座位下边的抽屉把手是铜制的,做成了花朵的模样。
“公子怎么猜到我在这?”
“和我有约,谅你不敢外逃,青天白日,那么短的时间,你能去哪儿。”顾愈说到这处,掀了掀眼睑,“至于怎会猜到你在这儿更简单,这宅邸四周都高,唯有这处矮,你能越得过来。”
宋绘头发还在滴水,哒哒哒的把干衣裳上浸出了深色的水渍,顾愈屈着手指在桌上叩了叩,似乎对她闹事的本领有些头疼,“说说看,又怎么了?”
“被算计了。”
宋绘把宋惠兰那儿听来的话转述给顾愈听,还有晨间遭遇的事一起,讲话途中,她还拧了拧头发的水。
那些差点踩上的陷阱和面对的困境就像是话本里的故事一般,被她以一种闲聊的态度讲了出来,颇有些好笑的意味。
顾愈表情虽在笑,但笑意分毫没进眼底,他按捺住汹涌的怒意,问道:“怎么发现的?”
“因为我阿姐不一起去泛湖。”宋绘将不再滴水的发丝绕了几圈,简单绾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根儿,“她应怕着我揭露恶行,不会给我和姐夫丁点独处机会才是,但她却不和我们同行。”
丁翰从白芷那儿知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在她提议下悄无声息设了这个么湖上泛舟,生米熟饭的绝好局面,他们决计没想到,这么个悄无声息的方案只是因为惊弓之鸟的宋惠兰没有同行,露了破绽。
察觉这背后的算计,宋绘并没有多了不起的情报,她只是比常人多了些先知先觉罢了,也因着这点不太经意的小聪明让她整个人生动起来。
夜空里打梆声,宋绘侧耳细听了片刻,偏头看向顾愈,“三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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