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铭已经先行做了处置,现在乌鸦左眼上盖着医用纱布,右眼依旧阴鸷。见到罗家楠,他干扯了一下嘴角,语气却是耀武扬威的:“刚那位明警官还好吧?我看他脸都吓白了。”
“挺好,傻逼见多了他早就习惯了,再说他本来长得就白。”罗家楠下意识的维护起明烁,总感觉经侦的没他们刑侦的皮糙肉厚,虽然经侦有很多老警员也是刑侦调过去的,但起码明
烁不是,另外要是换成庄羽他可没这份善心,“还能站起来么?用不用我扛你出去?”
乌鸦不屑嗤了一声。罗家楠瞅他那样也不多废话,开锁上铐,一把攥上后脖领子给人从椅子上薅了起来。然而乌鸦那分量必须得使大劲儿才能薅的动,一下扯疼了胸口的伤处,他立马别过脸掩饰。
瞧他那呲牙咧嘴的样,苗红上前架住乌鸦的另外半边胳膊,严厉道:“老实点,你敢折腾,老娘就把你另外一颗眼珠子打出来。”
听到这话,罗家楠忍疼的同时还得忍笑,心说——以后别老说我是土匪下山了,什么师父带什么徒弟,我那点混劲儿还不都跟你学的。
到医院把人送进急诊,接诊大夫听说是眼部高温灼伤,赶紧打电话把眼科的叫下来会诊,还单独安排给他们一个无人进出且窗外安装有不锈钢护栏的房间。
在屋里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眼科大夫敲门进屋。看清来人,罗家楠眼前一亮——这大夫他可太熟了,是好基友夏勇辉的对象。
“呦,韩大夫,真巧。”
韩承业分别冲罗家楠和苗红点了点头,不多客套,直截了当的问:“主任说是警方送在押嫌疑人来治伤,具体什么情况?”
科室的人一听说是在押嫌犯都不乐意来,韩承业最年轻体格也最好,就把他给推下来了。
“用烟头把自己眼珠子杵了。”苗红也冲他笑笑。上一次见到韩承业,还是把人从洗衣厂五米高的消毒桶里掏出来,晚一步就蒸熟了,不得不感慨这小子命真大。
“嗯,我先看看。”
上手揭开纱布,韩承业用电筒照射观察后眉头不由皱起——结膜水肿,角膜穿孔达虹膜层,瞳孔基本丧失光反应,再深一点连晶状体也得烫穿。
是个狠人。他默默的念叨了一句。以前也接过拿烟头烫自己眼珠子的,但绝大多数都是烫在眼皮上,因为高温逼近时人会本能的闭眼。真正烫到眼球上的,必须得是下定了决心孤注一掷。算起来这是他接诊的第二个自己伤及眼球的患者,前面那个还是个精神病患者。
“积极治疗的话,眼球大概率能保住,但视力就……”看着手铐脚镣加身却还一脸事不关己的嫌疑人,韩承业忽觉一阵不甘涌上心头,语气骤然凝重:“我们科有上百号人排着队等角膜捐献,你要是觉着自己的没用,不如捐了吧。”
乌鸦右眼一斜,狠呆呆的瞪了韩承业一眼。
罗家楠搭腔道:“我看这提议不错,心肝脾肺肾,能用的都捐了吧,正好在医院呢,让韩大夫给你拿份捐赠协议来签个字就成。”
苗红暗搓搓推了下他的手,岔开话题:“韩大夫,这情况需要住院治疗么?”
“最好是住院治疗,看守所环境不行,如果发生严重感染、角膜脱落或者水肿挤压视神经,还是得摘眼球,那个手术公安医院做不了,之前有碰上相关疾病或者损伤的,手术都是转到我们院做的,这样,我先问下病区有没有床位。”
韩承业抬手示意他们稍等,拿出手机出门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回来告诉他们:“主任说可以挪一个单间出来,后续治疗差不多得一周左右,你们看怎么安排一下,现在就可以去办入住手续。”
鉴于乌鸦的危险性,罗家楠和苗红商量还是得跟上级说明情况,请大老板定夺。这孙子眼球废不废的现在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能让人跑了。还有,不能让他接触到外界信息,吕沛英的死绝不能让其知道,否则别想再从那张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请示结果是,方局同意安排乌鸦住院治疗,费用由局里全部承担。苗红听了不由有些担心明烁,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让写检讨算最轻的处罚,兴许还得挨处分。出来之前就见督察奔经侦办公室去了。
守在病房门口等接班的民警,苗红问罗家楠:“你怎么不提醒明队一声啊?”
“我提醒了,他自己说的‘铐椅子上还能咬我啊’。”罗家楠烟瘾犯了,跟病区走廊里又不能抽烟,看着明显有些闹心,语气也跟着焦躁,“这事儿啊,还是明烁自己着急了,你看陈队都没着急审,说等金砖上的指纹鉴定结果出来再说,他倒跟那急吼吼的。”
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向屋内,苗红盯着乌鸦的同时默叹了一口气:“他是得急,他太想抓住裴文标了。”
听出师父话里有话,罗家楠挑眉问:“这里面……有故事?”
“你知道他在投资公司都干到千万年薪了,为什么突然半道出家来干警察么?”苗红反问。
罗家楠摇摇头。
——不是,等会儿,千万年薪?之前不说百万么?怎么又多了个零?
想起网上那些以亿为单位的瓜,他忽然有一种通货膨胀没带上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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