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道:“从前呀,有一只兔子,它吃了窝边的草,然后就死了。这兔子的窝边,是个老虎窝,老虎出来吃了窝边的兔子,也死了。”
“……”
屋子里安静了好半晌,邢慕铮等着下文,钱娇娘却只盯着他。
什么鬼故事?什么兔子死了老虎也死了?
钱娇娘问他,“侯爷,你觉着这故事怎么样?”
这故事叫他怎么违心夸……邢慕铮拧眉,忽而他目光一凛,明白过来。
兔子不吃窝边草。
这妇人竟是以为他看上清雅了?还是在威胁他不要动她的丫头?很好,东西不与他收拾,为了个丫头就又要对他动手了。邢慕铮只觉自己没被蛊弄死,总有一天会被这妇人气死。
邢慕铮气她误会,故意与她唱反调,“我看这故事还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能吃上嘴的就吃。”
果然钱娇娘一听他这话就变了脸色,这厮是不是就有收集才女的癖好,但凡有点文采的就想着霸占。钱娇娘道:“我们家清雅是嫁过人的。”
“那又如何?”关他甚事?
钱娇娘见他冥顽不灵,又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是绝不会让清雅为妾的。侯爷还是另寻美人罢。”
他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登徒子么?邢慕铮冷笑道:“你既不愿叫你丫头暖床,那便只能主子亲自来了。”
钱娇娘惊讶道:“侯爷啥时候这般委屈自己了,这不能够!”
这若是委屈,他情愿受这天大的委屈。邢慕铮黑眸微变,视线在她的身上来回。天知道他如今多想夜夜与她交颈缠绵,共享敦伦。昨夜他无数次想抱起近在咫尺的她压进床里亲吻她的红唇,终是被他自己硬生生地止住了。邢慕铮也不知自己竟如此渴望一个妇人,况且其他女子唾手可得,他却只想抱她这一个。
“委不委屈,我说了算,”邢慕铮道,“只是听你这话的意思,只是怕委屈了我?”
钱娇娘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邢慕铮也不太要脸,谁委屈谁他自个儿心里没数么!“反正清雅不成,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
钱娇娘说完就跑了,邢慕铮坐在那儿黑了脸。这避之如蛇蝎的模样,他就那般不济?
邢慕铮真个儿回想起这事来。他与娇娘交欢不多,莫非他每回都不能叫她满意,因此她才更嫌弃于他?邢慕铮拧了眉。他对床笫之事不热衷,他向来自控,这出自本能的欢愉总叫他过后不适。营中儿郎总自吹自擂如何让妇人神魂颠倒,如何叫妇人离不开他。他原还不当回事,莫非这事儿真能叫娇娘离不开他?
第一百零五章
隔日钱娇娘与邢慕铮一行人出了侯府大门,一架马车并几匹马停在门口。钱娇娘怀抱独眼狗左右看看,有些奇怪。这去帝都不比去桂县,路途遥远,人多些行李也多些,竟就这一架马车?
邢慕铮似是看透了她的疑惑,“咱们先坐船。”
今年年中时,巫琥水道全线竣工,上至卫州,下至明琥州,途经玉州,全长一千多里,是杭致为相前监制,原是用于给前线将士运送粮草什物的,现下百姓往来应也便利许多。这是清雅在马车上与钱娇娘说的。
马车咯噔咯噔停了,邢平淳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钱娇娘躬身出马车,一抬头便见一条插着定西侯府旗帜的船只停泊在渡口边上,船只巨大壮丽,上下竟有三层。单是船头就能容纳好几十人。相比之下,正在下面搬运的人都显渺小极了。
“好大的船!”钱娇娘不由赞道。
“娘,你看!他们牵我的蚂蚁上船了!”邢平淳惊奇地指着前头喊道。
钱娇娘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几个士兵正牵着邢平淳的小黑马跟在闪电后头进底下的船舱中。“这船连马也能拉。”钱娇娘同样惊讶。
“这是楼船,咱们燮朝最大的船。”清雅站在马车板上眺望楼船,沉沉说道。
钱娇娘不必山楂的搀扶,自己抱着独眼狗跳下马车,她扭头见清雅脸色阴郁,关心问道:“你怎么脸色不好,难道你害怕坐船?”她听说有些人坐船会头晕呕吐。
清雅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怕,只是想起了一点不好的往事罢了。”
清雅由山楂扶着下了马车,指着她怀里的小狗,“你当真要把它一齐带去?”
钱娇娘低头看一直乖巧缩在她怀里的独眼狗,笑笑轻柔摸摸它的脑袋,“自是当真,否则它一个人在屋里多孤单呀。”
独眼狗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汪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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