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博笑了,“我们这是警局,不兴玩你们那套封建迷信。”
顾拙鸠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地看他。
吕文博逐渐收起笑容:“你要有意向,可以跟我们局长聊,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多少能附和两句。”
顾拙鸠:“我受人所托来领尸,不参与破案。”
吕文博耸肩,开玩笑地说:“案子已经转交其他本部门,你想查还不一定有权过问。”
顾拙鸠点头,没接话。
“……”吕文博也是没脾气了,小青年态度认真得要命,却没插手案子或强行说服他相信鬼神学说的打算,一派‘我随便说说,信不信由你’的淡定自如,实在有些不好招架。“你什么时候领走黄秀丽的尸体?”
“现在。”
顾拙鸠说完就拽起白布裹住黄秀丽,唰唰两下捆严实后,放进裹尸袋,掏出尼龙绳绕着裹尸袋绑成双肩背带式往肩膀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背起女尸。
“警察同志再见。”
吕文博送他到门口,“要不帮你叫辆车?”
“没有车敢载尸体。我来之前就申请殡葬用车,走两三个街道就到了。”
吕文博闻言便不多劝。
隔壁民政部门的同志来找媳妇,和吕文博打声招呼,瞧了眼顾拙鸠背后的裹尸袋,猜出里面躺着具生前死后都诡异的女尸,不由叹服,小青年胆子真大。
吕文博问他手里拿的白纸松塔长条状物体是什么。
同志摆手道:“嗐!下午来了个民间法教,来办理殡葬许可业务的手续,才刚通过就急巴巴跑了,嘴里嚷嚷什么快过赶吊时间,得抓紧办,不然送不走死者,恐成个难以处理的大麻烦,结果就把他带来的这东西落局里了。”
“这什么说法?”
“谁知道?习俗呗。”
“那叫长钱。”从事殡葬行业的顾拙鸠一眼认出民政同志手里的物品,即用白草纸裁剪成条状捆
成一大束,扎在一根长杆上。“殡葬祭祀送鬼专用。所谓赶吊,字面意思,赶走吊死鬼。申请殡葬的法教应该是替一个上吊自杀的死者送葬,吊死的人通常死前含有莫大冤屈,死后一口气凝聚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怨气凝结,经久不散,凶邪异常,所以需要在头七当天进行赶鬼仪式。”
民政同志讶然:“还真是七天前吊死的!”
吕文博来了点兴趣,顺口问:“是不是这么邪?要是晚点赶吊会不会诈尸?”
“得看情况。”顾拙鸠看了眼时间,十点半。“其实大多数是求个心里安慰的习俗,没那么多邪门事儿。”
民政同志:“也是。理解尊重嘛,不要打着封建迷信的旗号害人就行。”
顾拙鸠笑了笑告别。
深夜的大马路空荡寂静,偶尔几辆车呼啸而过,惊吓到草丛里的野草发出刺耳的尖叫。路过还在营业的便利店时,顾拙鸠肚子咕咕叫,摸出手机先看卡里余额。
444。
数字逆天,衰到极点应该会走好运。
顾拙鸠掐了个祈福的道家手决:“否极泰来。”
正巧赶上红绿灯,他赶紧赶路,马路尽头忽地传来一阵鼓噪喧闹的鬼哭狼嚎,十几个奇装异服的青少年骑着单车风驰电掣而来。一脑袋绿毛小辫的领头领着小弟围绕顾拙鸠骑行,嘴里发出嗷嗷怪叫,时不时试图抢夺他背上的裹尸袋。
顾拙鸠可移动空间狭窄,看似不动,实则闪转腾挪,轻易躲过这群青少年的捉弄,飞快打量为首的绿毛头。
十七八的岁数,打了唇钉和耳钉,衣服鞋子都是牌子货,黑白两色的单车简约低调没有刹车线路,车把头夹着限量版手办,缠绕一根浅红色的麻绳。
由此可得,富二代,死飞族,追求刺激不怕死。
绿毛头很快就对不反抗的顾拙鸠失去兴趣,也没意识到他们十几号人围堵顾拙鸠愣是没一个抢到裹尸袋,只领着小弟们调转车头继续追求速度与激情,眨眼不见踪影。
不到十分钟返回,双脚踩地紧急刹车,乌泱泱十几人扛起单车急吼吼冲进还没关门的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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