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泽鸿一向话多,且爱说废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得不到李肃的回应。但这一次李肃回他了:“哪能啊,若是让我舒服了,”他说着回头盯了张府一眼,“他们都得死。”
高泽鸿一楞,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公子哥,他知道朝堂瞬息万变,他家之所以在老丞相病重之际还选择固国公府,正是看上了李家后继有人,看上了李肃的手段与狠劲。
是以,高公子虽心里凉了一下,但庆幸自己是李肃这一边的。
李肃回到府里,按说该是晚膳的时辰,但他直接没让送膳,倒是吩咐了管青山,让他挑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出来,到校场比试。
李肃松开手腕上的绑带,脱掉了红色武服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他把绑带重新缠在手上,对着管青山挑出来的高阶武者道:“来,不用兵器,赤手空拳打一场,拿出你们的真本事,不要手软。”
天渐渐擦黑,王承柔坐在新房内,由着早已苏醒过来的清心清香忙和。两个人一边用香粉遮挡,一边心疼道:“这也太狠了吧,都出血了,眼见着这就肿了起来,姑娘你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但王承柔哪里还顾得上这点皮肉疼。本该是她最高兴最幸福的时刻,却被李肃一手毁掉。
他说的对,无论以后,日月如何变迁,只要想起今日,想起这场婚仪,王承柔都会羞愧难当,痛苦不堪。
现在的局面就是,父亲母亲与张家两位长辈,一力支撑起了乱局。他们稳住了宾客,大大方方地继续这场婚宴。目前,前院已经开席了。
清心清香好不容易把王承柔脖子上的破口与牙印遮挡住,这个位置,拿衣服领子掩不住,她们才着急地拿香粉来遮,好在是看不出来了。
这边刚弄好,王夫人进了来。王承柔一见阿娘,就有点想要冒泪。但她脸上还带着妆,她不能哭。
王夫人拍拍她的手道:“是不是怕他怪你?”
此话正中王承柔心事,王夫人接着说:“你知道,外面的局面能马上就被稳住,被撑起来,并不是我们这些老的做的,而是你夫君的功劳。”
王承柔眼露惊讶与希冀,王夫人继续:“你这个夫君选的还是不错的,受了那么大的侮,没有躲起来自怜自愤,也没有迁怒别人,进去换了身衣服,就把精神打起来了。”
王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她是联想到了别处:“这么说来,倒是个干大事的,原先还想着让他跟着你哥哥做生意,现在看来,这样的人不会甘于此吧,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承承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这个夫君不会甘于平凡,你若是只想着,他陪着你在东城院子里过平淡小日子,多半是不成的。”
王承柔现在根本想不了那么远,她心里还乱着呢,虽明白母亲在说什么,但无法完全理解王夫人话里的意思。
王夫人作为为女儿操心的老母亲,她把看到的以自己的人生经验总结出来,说给王承柔听:“一开始你拘着他,可能还行,他会听你的话,但拘长了,难免对方心里不会有想法,像张宪空这样能忍的人,他的心思不可能浅淡,相反还会是你想象不到的深。总之,夫妻之间的相处与热烈的爱恋不同,你们要更深层次的互相了解,包容对方的脾气秉性,互尊互爱,才能求得一生的和和美美。”
王承柔点头:“阿娘说的我都懂,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决定选择他时,我就知道了。”
王夫人:“知道就好。好了,大喜的日子,只要你自己能放下,什么人来搅和都可当他是小丑。”
“夫人说的对。”张宪空迈步进来。
王夫人一看他来,站起身找了个借口要出去,临走还一个眼神,带走了清心清香。
王承柔缓缓地站了起来,与张宪空面对面站好,他们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心疼与怜惜。
“你,”
“你,”
两相对望,欲言又止。
“我来接你过去拜堂,父亲母亲都已等在厅屋。”
张宪空语气温柔缠绵,与平常无二。王承柔想解释,想与他说话,但却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宪空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到妆台前,他拿起那上面放着的红盖头,一边郑重地给王承柔重新盖上,一边道:“走了,娘子。”
王承柔就这样任张宪空把她带到厅屋,喜婆自然是不在的,清心清香醒来后就没见她们。所以只能她们两个照着经验,把步骤顺了下来。
张宪空又一次掀开了王承柔的盖头,这时王承柔才发现,由于喜事生变,一些地方也就不完全按婚俗习惯而来了。
比如,在给公婆奉茶这个环节上,新娘子的父母竟也在座。只不过坐的不是主位,而是侧首。
于是,张宪空与王承柔在给张家两位长辈奉完茶后,又去给侯爷夫妇以同样的步骤,也奉了茶。至此,拜堂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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