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望向开始清理杂物的人群,拍一掌叶特说:“聊天结束!今天你可不是观众。营地怎么布局,不用画个图吗,建筑师?”
“嘿嘿,我就算了!”叶特干笑,他有自知之明,“咱们有的是基建达人,现在的布局就好。我也不当观众,当个称职的搬运工。吼吼!”
老叶道:“现在的布局……你想拍古装电视剧?”叶特说:“呀,二叔,将就用吧,反正要走的!”老叶冷哼道:“好个将就!武器库将就、指挥部将就、军训场将就……对了,宿舍也将就,通通住货柜。不论男女、不论职务……”
“懂了、懂了,二叔。我懂了,马上去画!”
叶特举起双手,从三米多高的门楼一跃而下。目击者发出惊呼,老叶和林耀辉也吓一大跳。叶特落地屁事没有,响起一阵掌声。
苏铭盯住大门箭塔有一阵子了,这个草台团体顶端三人凑一块交流,他十分眼热,又没敢冒失偷听。叶特发布上岸通知时,他更加坚定找叶特对话。待叶特玩惊险“跳楼”、小跑进指挥部帐篷,他悄悄跟上去。
“报告!”
“请进。哟,老苏啊,有事晚上再说,我得把营地图纸画出来,要不驳船靠岸就乱套了。”
“拍脑袋指挥的后果,长官。完全可以按部就班上岸,用不着赶在今天。你看看,早上商量好的工作,因为……”
“打住!你特意来指责的话,免开尊口!”
“我不是指责,我是提醒,长官。刚才的话,当我没说。我想提醒的是,整个管理制度有问题,有大问题!目前搞的貌似军管,其实是假军管。人少的时候好办,同一屋檐下,大家称兄道弟,说话做事听的见看的到,出不了乱子。人多了呢?或许你可以和二百多人称兄道弟。但是,有几个真心实意?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保证都听的见看的到?长此以往,别说将来接纳更多的人,很可能船队没出海峡,已经四分五裂。”
摆好纸张,没画下一笔。苏铭开口没完没了,像用冲锋枪扫射。叶特懵圈了,压住火气说:“喂,我是死丘八,听不懂文言文。”
“我也是!所以才着急。”苏铭豁出去了,上前一步吼,“我希望见到真正的军事化管理,二十四小时令行禁止,不分什么该死的工作时间、休息时间,全天候一切行动听指挥。成立决策指挥部,确定唯你是从,杜绝不同声音,收缴走私货物,公平分配、公平竞争。总之,全面移植部队的行为准则。这样,才能训练出真正的军队,战无不胜的军队!待到走出海峡,以他们为骨干,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扩充实力轻而易举。将来,哪怕你建立政权或称王称霸,也有忠实可靠的嫡系。”
“哈,那啥……未雨绸缪啊!”
窝在这个鬼地方,想那么远累不累?叶特半天才憋出话。拼命忍住找二叔的冲动,那样子太丢份儿了。刚才“跳楼”,老叶察觉他厌烦说教,已经关掉耳麦,不再监听或做“语音导航”。如果他认真回想,苏铭的话不新鲜。老叶在新人加入前,有过相似的提醒。目前而言,他不觉得做错什么?一切尽在掌握中,大家伙苦中求乐。军训基本达到预期,刚加入的新人,一天修建出营地框架,事事顺风顺水。这个节骨眼,他可不想整出大变动。
“我非要区分工作时间、休息时间呢?”
“唉!”苏铭料到这样的结果,叹息重重坐下。不过,他不是来挑战的老大权威的。私货清单本应拒之身外,却傻傻揽上手。意识到这一点晚了,他要主动弥补自己的失分。
“工作时间军管,非工作时间放羊,纯属自找麻烦。大家的自主时间长,不见得好。长官,晚上你巡夜,应该听见半夜哭声,而且是男声,不止一两个。有心理医生讲,处于悲痛期的人,劳累其身体、限制其自由……”
“停、停!哪个心理医生这么讲?我打他到生活不能自理。老苏,十二小时工作,我二叔这个资本家,骂我是叶扒皮了。老实告诉你,我原先计划十四小时。怕就怕有人玩高台跳水,从巴拿马船桥楼顶。跳一个难说没有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我可没兴趣欣赏下饺子自杀。所以,火烧屁股的上岸立营。”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兵有文化。
苏铭脑子里闪出这个顺口溜,不再坚持。长吁短叹说:“好吧,长官。我或许极端了点儿。但是维持现状,必须解决一些问题。290个人生活在船上,即使上岸立营,也是方寸之地,哪儿都去不了。十二小时自主时间,减去八小时睡眠,再从宽减去两小时吃、喝、拉、撒、洗,也还有两小时空闲。单个看不多,纵向乘以290,每天差不多六百小时处于军管之外。没娱乐、没通讯、不能逛街、不能购物,无聊、无趣和坐牢没两样。不对,坐牢有狱警,咱们是放羊。而放羊有技术含量的,放的羊越多、时间越长,技术含量越高。整个团体无论海员、新人,多半是妄想走捷径,唯利是图之徒,包括我。眼下刚获自由,憋一股子劲,任劳任怨、不讲价钱地参加军训或劳动。我敢说,上岸最多三天,保证出现各种花式磨洋工。这样一拨人,别说拥有十二小时自主时间,十二分钟自主时间,也肯定搞出鸡鸣狗盗或别的乱子。解决办法有,首先,大锅饭吃不下去了。再就是,拿出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比如,划分等级、发放工资、许诺奖金和福利。反正就是给好处,让军管外那六百小时有序地充满铜臭味。具体涉及生产、分配、流通、消费、服务一揽子方案,很专业的工作。我不擅长经济,好在叶叔是行家,对他而言,制订这种方案小菜一碟。”
“呼!”
叶特面目难看地呼气。他担心苏铭偏执,为达目的不惜决裂。不是他害怕决裂,眼下决裂等于自残。新人的摸底、安抚、融入一大摊子事,他自忖做不来,估计也没人比苏铭做的更好。有回旋余地就好,给苏铭递一支烟问:“除了我二叔,还有人选吗?”
意识到“有事找二叔”窝囊之外,他也不想把便宜二叔当老黄牛。
“有一个,莫曼!”苏铭答。
叶特笑骂说:“我曹!那个女人,你不是说权欲强过性欲吗?哦,还是个通缉犯?”
“经济罪犯大多是经济专家。”苏铭说。
“精辟!”叶特举拇指。
苏铭又道:“搞传销的费达得,本来也是个人选。那家伙吞食了大量的美钞,还躺在床上半条命。”
“哈哈……”叶特笑了起来,“那就莫曼吧!”他对莫曼观感不怎么样,但比较欣赏这个女人的口才和学识,还有皮厚。
“遵命,长官。”苏铭起立敬礼。影响决策、插手人事,他的目的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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