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必得易主,咱们与肃正军这一战,不可能免去了。你也别想了,咱们这些人都得死,你与你家那小妻子,只怕是难能见到了。”
这话说得无奈又悲戚,不想话音没落地,身边就有人忽的倒了下去。
“又热昏一个!老天爷不让人活呀!”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那人抬到凉荫中,给他扇风喂水。
就算是都知道自己接下来在战场难免一死,但在开战之前,也没有人不想继续苟活。
年轻的汉子不住给那人打扇,直到那人转醒,他才晕晕乎乎地站起来喝了口水。
衣裳被汗水浇透了,他仰头将水囊里剩下的水滴滴倒尽,舔了一口干裂的唇,遥遥看着城外肃正军大军驻扎的地方。
这一仗要能不打该多好,他们这些人都不必死了,他还能和鹃子团聚啊!
城外,肃正军大营。
同在一片天地之间,城中不断有人因为酷暑炎热倒下,郊野的肃正军中,反而人人精神尚可,此刻正排队领取今日的消暑汤。
自入夏以来,肃正军中便一直推行消暑膳食,起初将士们吃着满嘴的药味,多有些难以下咽,但这消暑膳食之方也根据将士们的意思,多番调整,越发可口而消暑效果卓著。
无人不知这膳食药方从何而来,这可是“公主”尚在位时,亲手拟定的药膳。
去岁下,多少人都受不住暑热或昏倒或一病不起,而今夏比去岁更烈,军中兵将们反而无人因此出事。
哪怕如今公主不在其位了,这药膳之方仍旧遍地推行,将士们心中无不念着公主的好意。
这会,厨娘鹃子一连守在消暑汤桶前,发光了三桶药汤,有旁的厨娘过来同她换了班,让她且去一旁歇息一程。
鹃子也领了一碗消暑汤到一旁凉荫处,慢慢喝了起来。
她向京城的方向看了过去,烈阳闪着眼睛,只能看到城楼的尖。
她不知道那是哪一段城楼,也不知道丈夫在哪段城楼之上,但她知道肃正军这边并没有攻城的意思。
鹃子端着消暑汤,向京城的方向举了举,眼眶微红。
“我们的孩子没了,你却要撑住啊,等来年回了老家,我们还能亲自给孩子烧一把纸钱你要撑住啊”
秦慎帐中,纪渊找了过来。
“果真不攻城吗?我听斥候所言,这几日我们围而不攻,京城之中反而军心涣散,此刻再攻京城,如同探囊取物。”
秦慎给师父倒了杯茶。
“您说的是,但我一兵一卒都不想再战,何不等赵寅亲手将京城,送到我手上。”
“他会吗?”纪渊不信,可看着秦慎稳如泰山一般的神情,又闭起了嘴巴。
他也曾不相信他围而不攻,就能占尽优势,可这几日以来,每日都听着京城那边更加糟糕的情形,也晓得这围而不攻的决定,是做对了。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默然看着秦慎。
比之先太子柔和的面相,眼前的青年眉骨突出、鼻梁高悬,下颌走线更加刚毅。
纪渊默默向他看去,也看到了他悬在腰间的玉玦。
那玉玦曾是他寻来的名贵的玉料,为先太子献上的那年的太子生辰礼,但先太子终究没收到他的礼,他转而将这块玉玦系到了尚在襁褓里的小婴儿身上。
玦通决,是处事果断、杀伐果决之意。
纪渊再看秦慎。
如今的青年早已拥有自己的原则与决意,却似乎,也未有摒弃掉先太子的仁慈之心。
他或许,会是改天换地后的仁明之君吧?
明天应该能完结正文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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