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珞端着师姐的姿态,微微侧耳,鬓边的碎发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晃,耳尖捎带起一点红意。
她现在是什么?她是师姐。虽说现在察觉到了几分氛围暧昧,却依旧是坚定着自己正在“传道授业”的师姐。
“姐姐?”崔辰安那双眼眸清澈极了,而唇齿间却坦然地说着,“玉衡峰上的典籍曾说,在误入邪魔妖鬼梦境的时候,应当要不慌不忙,顺着场景将计就计,以此来寻求破解之法。”
将计就计。
“典籍中确是如此说的。”池珞忽而抬手,从桌案上独独取了一杯盏的酒水。
清酒从酒壶中被倒出的声响,以及杯盏与青瓷碟子碰撞时的清脆声响,直直地将节奏从崔辰安的手中抢断了过来。
“细看这杯盏,寻常人家杯盏上的花纹都是常见的花样祥云纹之类,而这个杯盏上,雕刻的却是柳枝。”池珞转了转杯盏,将杯中的酒水递到崔辰安的手中。
而后她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盏,将这杯盏中的酒水递到崔辰安跟前。
倘若让不知情的看了,还真会以为是即将成婚的二人要来随着大婚流程,在喝什么交杯酒,从而喜结连枝。
“姐姐的意思是,这场大婚与南阳江畔的那些发疯的垂柳相关?”崔辰安顺着道,“兴许与渠铃有关?”
“对。”池珞点了点头,“折柳曲也许只是骗我们来的噱头,而这一首婚曲才是幕后黑手想要给我们看见的。分析幕后黑手的目的,兴许能够得到最终的答案。”
“幕后主使无非是为情、为名或者是为利。”崔辰安眼尾流长,显得他愈发乖顺,“对吗,姐姐?”
“是。”池珞将杯盏拿到崔辰安跟前,“只是幕后主使为的什么,我们尚且需要再看看。”
“姐姐说的是。”崔辰安忽而起身,在这屋内仔细探查了一番。
少年手扶着门缝,却忽而回眸,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池珞,神情有些懊恼:
“只是姐姐,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既然是出不去,岂不是没办法找到温师兄新师妹他们了?”
【装,继续装。】
池珞忽而抬头,惹得鸦发上那层层叠叠复杂得要命的簪饰珠玉叮当响作一团,在两人独处的寂静之中显得是格外明显。
她的指尖在衣摆上不自觉地揽了揽,但又像是自我说服了自己,眼眸之中端的是圣洁无瑕。
而她的眼尾扫过了屋中的所有饰品摆件,心上跃然上疑惑来:为何这里只有崔辰安与她二人?
这次也没有她的暗自配合,总不会每回两人都这么巧,都有机会独处吧?
她再看看那崔辰安,分明一身婚服,白净干净的脸上却是灵动乖顺,眼眸瞧上去湿漉漉,比她一个瑞鹿还像是可怜兮兮的迷途小鹿。
而且他的行为举止闲适随意,怎么看都像是运筹帷幄、心有成竹。
电光石火间,池珞的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于是她的眼边开始浮现出朝霞般的粉红,像是桃花绽放那般。师姐的背依旧是直挺挺的,宛如高洁的梅,而她却下颌线紧绷,始终不曾言语。
像是遭受逼迫的小白花。
圣洁干净,却又在寒风摧残中摇摇欲坠。
“怎么了,姐姐?”
少年小师弟的目光果真落在了她的身上,他语气放松自然:“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曾是生病了?或者说,姐姐在想些什么呢?”
这话若是换成别的语气,必然会更像是轻佻促狭之类的感情。而崔辰安声线清朗,流长的眼尾也微微下敛,装得是纯良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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