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闫笑嘻嘻道:“这几天太热了,一会儿的工夫就是一身汗。”说着掏出了脏兮兮的手绢擦额头上的汗,“唉,现在的浙警毕业生一茬不如一茬了,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哪能都跟你王队长一样优秀啊?”
络腮胡也不接茬,催促方如今赶紧跟他走。
原来这位师兄姓王,方如今跟在络腮胡身后沿走廊向外走去,两边是一排排完全相同的牢房,一把把将军锁,紧锁着铁门,呻吟声此起彼伏。
但他顾不得左顾右盼,大脑仍然在紧张地思考着可以救命的线索。
前方一个铁门忽然打开,两个上身赤膊、下身穿着军裤的壮汉把一个血人拖了过来。
方如今不禁眉头一皱,用袖口捂住鼻子问道:“长官,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问络腮胡,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答案,可他并不希望这个答案是真的。
他不敢想下去,如果事实真的如自己所想,该怎么办?
络腮胡回头看方如今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习惯这里的氛围,他冷笑了一声道:“难道警校的教员没有告诉过你,不该问的不要问吗?
看着方如今惊慌失措的表情,络腮胡的表情稍稍缓和下来,叮嘱道:“我奉劝你一句,在这个地方要想活命,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说实话!”
最后三个字加重了音调。
这位师兄表面上看起来很凶,但应该是个热心肠,方如今又是道歉又是感谢。
说话之间,一人从走廊对面走来,跟络腮胡耳语起来。
络腮胡惊讶地嘟囔了一句:“不是去刑讯室吗?”
方如今耳朵一直都是支棱着,这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去,松了一口气,看来暂时不用去体验老虎凳和辣椒水了。
此时,又见络腮胡向他看来,那眼神似乎在说“算你小子幸运”!
两人向走廊的大铁门处走去,几个守卫都是穿军装的,虽然也有些懒散,但明显比刚才那个老闫利落很多。其中一个看到络腮胡,离着老远就掏出钥匙开门,态度十分恭敬。
方如今知道这位同校师兄虽然还不足以决定他的命运,但这个大腿得抱。
走出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眼睛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干涩发酸。
院子里在炭火似的烈日下,没有一个人影,方如今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简直要呼之欲出了。
他的心中早就泛起了波澜,可他表面上还必须要保持着某种过分的拘谨。对这里的一切,还不够熟悉,必须缓缓地从旁观察、了解,犯一些新人应该犯的错误。
比如,刚才很冒昧地问络腮胡的那两句。
虽然浙警最有前途的是管理和刑事侦查专业,但对学历和知识要求最高的则是外事专业,他警校前上过高中,如果不表现出“知识青年”的酸腐,如何证明“一届不如一届”?
方如今知道,他这一路上的表现,自然会被络腮胡师兄看在眼里,而后报告给那个可以决定他的性命的人。
接下来便是集中精力去自救了。
这一路上,方如今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他忍受着酷热和喉头的干燥,始终低着头,目光失神似的盯着络腮胡的后腰,看上去失魂落魄,宛如一具行尸。
终于,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进入了一座三层白色楼房,他被径直带到二楼的一间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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