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铁门被带上,涌动起一阵微风。
成片的绿意在许拾月的视线中摇曳混合,她就这样沉沉的看着那颗原本蹲着一名少女的绿植。
前几天罗寂混进了陆家,找准了机会给她递去了她在陆家花园做花匠的消息。
许拾月摸着那纸条上凹凸,难以置信,利用清晨她要去照顾玫瑰花的机会跟罗寂约定了见面。
却不想两人刚碰到一起还没有上说一句话,门就又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
而进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许拾月印象中那个从来都不会早起的陆时蓁。
两人正担心这是不是陆时蓁设下的埋伏,却看到这位陆大小姐竟然亲自给一株植物翻起了土。
因为失去了视觉,少女的话许拾月听得比罗寂清楚,也比她要明白这人神经兮兮的在说什么。
这株被陆时蓁亲自伺候的植物是从她的房间被悄无声息的搬走,亦或者说是偷梁换柱的。
而最终目的居然只是想要让她相信,给自己的药没有毒,是可以安心接受治疗的。
没有人能理解一个疯批的脑回路,但要继续用阴晴不定来解释陆时蓁的这一系列行为,许拾月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她可以将两次处置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佣人,当做这个人在自己面前继续做友善的戏码。
可背地里喃喃的自言自语,她却无法用过去的经验来总结出一个答案。
少女平静的眉间微微蹙起一座小山,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人费这样大的功夫干什么。
她陆时蓁要是真的非想让自己治疗,大可以在发现自己拒绝治疗后,学自己的二伯,直接捆了自己,每天派人盯着打针吃药就是了。
想到这里,许拾月眉间闪过一丝轻蔑的讥诮。
那垂下的手腕下意识的动了动,温室里的循环空气绕过手腕,温和压住微凉,就像是那晚在浴室被她当做导盲杖的手。
萎靡的绿植在周遭的生机勃勃中分外明显,沉厚的一抹压得许拾月平静漠然的眼瞳漫上了一层情绪不明的晦涩。
这是自从她失明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尊重她的意愿,尝试纾解她。
可这个人却是陆时蓁。
……
“小姐,任务失败后我一直再找您。这个疯子实在是做的太天衣无缝,我们费了不少时间,让小姐久等了,是我们计划不周,真的很抱歉。”
罗寂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许拾月的思绪,她不着痕迹的回过神来,轻轻摇了下头,宽慰道:“我还是从那个地方出来了,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什么可抱歉的。”
许拾月之所以会因为陆时蓁的承诺跟她来到这里,是因为当初罗寂计划将她从病房带走时,出了岔子。
没等来接应人的许拾月独自出了医院,不知道是不幸还是万幸,那辆差点撞上她的车子里坐着的是陆时蓁。
尽管有许拾月这句话,罗寂仍是满脸愧疚。
她就这样看着终于重逢的许拾月,黑黢黢的小脸紧皱着,满是关切:“小姐您最近怎么样?这个疯子有没有为难你?你有没有受欺负?”
过得不好,也受了为难跟欺负。
但真实的回答刚汇聚在喉咙中,许拾月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
说不好也还好,陆时蓁前些日在家里安遍了扶手,她随便站到哪个地方,伸手就能摸到。
最近一次的为难也是好几天前,她让她去采玫瑰,而后她受的所有欺负,都能得到撑腰。
如果说阴晴不定的性格注定这个人会忽好忽坏,那她现在好的这一面也表现得太久了。
许是想让罗寂安心,许拾月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还好。”
“但我看小姐您还是瘦了。”罗寂眉头紧皱,语气里满是愤愤,“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落脚点,我跟着先生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有哪里的人非要秋日里也要玫瑰开放的呢,这样的疯子我们还是尽早远离的好。”
罗寂的话里满是对陆时蓁的厌恶,许拾月却依旧平静。
她并没有接着“离开”这个话题谈下去,而是问道:“他们都在找我?”
“是的,您的大伯跟二伯都在找您。”罗寂点头,接着又让许拾月放心,“不过所有能提供线索的东西我们都已经销毁了,包括我们找到您的那些蛛丝马迹。想必现在更难查到您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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