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去郦阳,难道要出尔反尔。”
“你……”杨仪没再勉强去拿那包袱,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她的脸还是那么没血色的苍白,两只眼睛很黑很亮,瞪着他的时候竟透出一股决绝。
“我虽然命贱,却也不是、咳……可以被招之则来,挥之则……咳咳……”她还没说完,便给心头顶起来的一股气弄的咳嗽不停,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
“知道了,”薛放赶忙轻轻地给她捶背:“没有人这么想也没有人这么说。你消消气,之前是我不好行吗?”
杨仪咳嗽的泪都冒了出来,顾不得看他,听了这话,更是气恼。
又察觉他的手在背上摸来摸去,便忍着咳一甩手臂:“你别碰我!”
薛放被她一下打在手上,才醒悟梦中好像也有过类似方才动作。
他望着自己的手发呆。
杨仪过于恼怒才动了手,一时没忍住打了他,虽然她这点力道不至于伤到薛放,但他毕竟是年少气盛的薛十七郎。
杨仪心头一梗,怕是自己闯了祸。
眼角余光中,薛放往她身旁走近了一步,杨仪紧张的心都在收缩,心中脑中都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不可一世。
他想干什么?掐死她?打她耳光?扔她出去?
薛放开口:“我……”
才听他说了一个字,杨仪便忍不住俯身。
“哇”地一声,竟是吐了。
恰好薛放往前转过来,杨仪这么一吐,顿时把他的袍子裤子尽数打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才喝下去的苦药汤。
这下两个人都呆了。
杨仪顿觉眼前发黑:造孽,她又干了什么?
然后又想:完了,薛放这次指定是饶不了自己了。
薛十七郎看看杨仪,又低头看看自己狼藉一片散发着苦味的衣袍。
“好了好了!”他抬手往袍子上掠了一把:“我的好先生,你要生气打骂都行,只别跟我赌这口气,你瞧……好好的药都吐了。”
杨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薛放叹了口气,趁着她懵懂的时候,撮着她到椅子旁边。
将杨仪摁坐下去,薛放极快的去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跟前:“喝一口,我给你赔不是,行不行?”
杨仪呆呆地看着他,又看向他被弄脏的衣袍,他居然一点都不怒,还好言好语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放见她咳的双眼湿润,发丝微微凌乱,鼻头却发了红,看着更加可怜了。
他啧了声,深深愧疚,把杯子往她跟前推了推:“还热着呢,先漱漱口。”
转身他走到门口,想叫人来,果然见屠竹跟斧头两个站在门外,一边嘀咕一边向内探头探脑。
一看到薛放,两人急忙要逃,薛放扬声道:“给老子回来!即刻再去熬一碗药。”
外头屠竹乖乖地跑了回来,刚要走又试探问:“旅帅,杨先生不走了吧?”
“废话,谁说叫他走了?”薛放特意回头看了眼杨仪。
她低着头坐在那里,肩头又窄又薄,似乎在发抖。
屠竹却兴高采烈:“那我……”忽然看见薛放的衣袍都湿了:“旅帅,你这是怎么了?”
他闻了闻:“是药?”
薛放道:“不打紧。”
屠竹却也聪明,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旅帅快脱下来,我给洗一洗。”
“放屁,”薛放笑斥了声:“这儿没换洗的东西,脱下来你叫老子光着?赶紧干你的正事儿去。”
桌子在中间,杨仪坐在西边,另一张椅子却在靠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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