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谢谢二嫂!谢谢二嫂!”崔凝抹了抹喜极而泣的眼泪,鼻子与眼睛都红了一片。
&esp;&esp;“大嫂,你可别说出去啊。”许葳苦笑,“我这也是瞧着爹娘没法子,想帮忙罢了。”
&esp;&esp;顾芳菲沉默片刻之后,轻声道,“我不会说出去,只是……我想问问你……”
&esp;&esp;“易家女眷那儿,你可也有门路?”
&esp;&esp;夜里,顾芳菲与许葳同公婆说了,要一同带依依去寺庙中上香走走,顺道给许葳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esp;&esp;崔尚书夫妇想了想,这倒也是好事,便欣然同意了。
&esp;&esp;回房的路上,顾芳菲略带担忧地问道:“弟妹,按照依依性子,真见到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你随依依去,可得看紧点。”
&esp;&esp;许葳笑着叹了口气,“阿嫂,我想,这你倒是不必担心,就算依依想做出什么,易承渊也不会肯的。”
&esp;&esp;“依依及笄时,我曾见过他看向依依的眼神。再加上那时他们凯旋头一件事就是把依依定下来,他定是真心的。”
&esp;&esp;“既是真心,那断不会误她。”许葳看向大嫂,续道:“当年你那未婚夫在弥留之际,不也把婚约与定情信物归还与你么?”
&esp;&esp;“……因为是真心,才更不愿耽误半分。”
&esp;&esp;顾芳菲垂眸,看着池中月色,淡淡地笑了。
&esp;&esp;夜中的城郊,呼啸的晚风吹得人遍体生寒,庙中的门窗已破,夜风不断灌进来。
&esp;&esp;“……大哥,求求你们,分我们一件毯子吧,一件就好了……我那侄儿年纪还小,病中真吹不得风……”向来意气风发的易妍凌此刻脸色苍白,蓬头垢面,跪着求看守的人一点怜悯。
&esp;&esp;“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流放?没饿着你们就是我们善心大发了,滚。”
&esp;&esp;“……妍凌……”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易妍凌连忙转身快步走回去。
&esp;&esp;“二嫂?二嫂!”那是易承泽的妻子,此刻她虚弱地倚在半是昏迷的易老夫人身边,浑身发热。而她下身满是血污,染红了整片地。
&esp;&esp;“二嫂……你振作点,你别……”易妍凌看着虚弱的嫂嫂脸色白得吓人,脸上与四肢都泛起了青红色的斑点。
&esp;&esp;“妍凌……我怕是……不行了……肚子好疼……”
&esp;&esp;“二嫂!二哥还活着,他还活着,你撑下去……一定能见着他的……”易妍凌止不住哽咽。
&esp;&esp;易家女眷,能够活着被流放的,如今只剩下易老夫人、二少夫人与易妍凌。修智在牢中就已经断了气,小小的修仁此刻发着高热,呓语不断,叫着已经不在人世的娘亲。
&esp;&esp;“妍凌,我怕是……撑不过了……”二嫂抓着她的手,艰难喘息道:“你一定好好保重……若见到承泽…替我同他道歉……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esp;&esp;“二嫂……你自己同他说,之后你们还能有好多孩子……”易妍凌不断颤抖,“活下去……求求你们……别再丢下我……”
&esp;&esp;在狱中,娘亲、大嫂与叁嫂都惨死,修智更是在她怀中断的气。
&esp;&esp;上过战场的易妍凌从未这么害怕过,每一日,她的至亲都在痛苦中死去,而她只能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esp;&esp;易老夫人张开已经看不到的眼睛,摸索片刻之后,把二少夫人搂在怀里。
&esp;&esp;“……祖母……”二少夫人虚弱地靠着她。
&esp;&esp;“承泽家的,莫怕……人生谁无死……老祖宗抱着你,莫怕……”
&esp;&esp;二少夫人在祖母怀里逐渐没了声音,而易妍凌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
&esp;&esp;“丫头……”易老夫人伸出手,却因看不见而摸不到她,易妍凌连忙伸手握住那苍老而虚弱的手。
&esp;&esp;“祖母怕是也撑不过了……你与承渊……好好的……”
&esp;&esp;“祖母……”
&esp;&esp;“你们都是极好的孩子…是易家……对不起你们……”易老夫人撑着,续道,“要保重……你们都得保重……”
&esp;&esp;易妍凌想说些什么,可是此时易修仁却叫了声姑姑。
&esp;&esp;她连忙把那幼小的身躯抱紧,没有毯子,她只能以自己暖着他。
&esp;&esp;“姑姑……我是不是……也跟修智一样要死了?”
&esp;&esp;“不会的。”易妍凌紧抱着他,回答道:“不会的,修仁会活着,姑姑还要教你骑马射箭,还要带你去打猎。”
&esp;&esp;“姑姑,好冷啊……”
&esp;&esp;易妍凌无助地抱紧怀中烫得像火炉的小身板,在夜风中无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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