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他说。
“是。”
“臣虽有拙计,却难施行。”程丹若说,“生教所在的山寨,仅有一狭窄的山道通行,易守难攻。她提前预备下粮草与兵器,修筑工事,若强攻,至少千人伤亡,若围寨放火,秋冬多西北风,风向不利,反易烧到下风口的官兵,若夜袭,难伤筋动骨,粮食并不都在山寨,而是藏于密林,非亲信不得而知,若投毒,山寨占据上游,亦难功。”
皇帝点点头,问:“是三郎和你说的?”
程丹若一怔,疑『惑』道:“谢将军不曾说过。”
皇帝故意道:“你不是不懂兵法吗?”
程丹若心微动。
她忽而发现,皇帝是随和类的帝王,不是说他真的随和,而是他喜欢更有人情味的氛围。放在现,就是一个不喜欢会议室里开会,而是喜欢打打高尔夫、钓钓鱼谈事的领导。
这可比公事公办类的领导更难对付。
可以理解,皇帝高高在上,什么都有了,就想要虚假的人情味。
程丹若适时调整对策,『露』一丝紧张和赧然:“臣真的不懂,只是听过一些话本戏曲,常有放火投毒偷烧粮草的桥段……”
皇帝忍俊不禁,却没故意吓她。底下巧言令『色』的官员何其之多,对实人还是宽容些好。
他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臣思来想去,或许最容易的方法,就是我来动手。”程丹若道,“白月自持略懂武艺,而我缚鸡之力,平日对我并防备。为万全计,我有意吹冷风,着凉生病,进一步降低她的警戒之心。”
皇帝静静听着。
旁边的石太监见状,悄悄对帘子头的小太监挥挥手。
小太监哈腰点头,小跑着去偏厅,和候的官员们说道:“诸位人,陛下正忙着呢,您几位吧。”
官员们长吁短叹,只好继续。
殿内,热腾腾的火力自金砖下冒,室内温暖如春。
程丹若有些渴,却不敢表现,谨慎地往下说。
“白月挟持我上箭楼,我假作密语,让她支开随,趁她不备,刺了她,并将她推下楼。”
最高光最显赫的功劳,她却说得非常简单,“随,叛军『乱』,谢将军命人攻寨强杀,生教核心的罗汉军,至此全军覆没。”
皇帝点点头,若有所思。
虽然奏本里也写了事情经过,可寥寥数百字,有修饰有套话,还是亲身经历者的复述,更能体现细节。
而程丹若的讲述,也侧面印证了她功劳的可信度。
此前,皇帝虽不至于怀疑功劳作假,却也以为是误打误撞的结果,现在听她重复事情始末,方知实至名归。
“三郎说,你来‘破其妖术’,可有此事?”
程丹若咽口唾沫润喉,才沙哑道:“回禀陛下,臣听过白月传教,她自称十世轮回,世世历劫,倘若只身死,恐怕信众并不干休,还要去寻找她的转世。正好她房,搜了一些机关巧具,臣便当着她们
的面演示了一番,戳破她‘法力边’的谎言。”
皇帝关切地问:“反响如何?”
“痛哭流涕,心如槁木。”程丹若谨慎地说,“死信生教者不多,多数人是为其‘真空家乡’的愿景所『迷』『惑』,期待与死去的亲人重逢,续天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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