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半空中盘踞,这是一只枯瘦的乌鸦,它的双眼猩红如未燃尽的木炭,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沙哑且凄厉的嘶吼,或者说,是哀嚎。
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一声不死者的哀嚎。
这个地方已经失去了死亡的概念,万物永生,却又是万物凋零。
这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地方,这里死气沉沉,看不到一定点希望,好像刚刚走过一场瘟疫。
乌鸦饿了,它饿了很久很久,它忘了疲倦,忘记了死亡,只记得它饿了。
可这里,却没有它能吃的东西。
不多时,下方传来一声响动,乌鸦盘旋一圈,在一颗半枯萎半茂盛的槐树上停下,歪着脑袋,打量起下方发出响动的东西。
那好像是个人,又像是一具干尸,一具没有半点水分的干尸。
他的眼睛,跟槐树上那只乌鸦的眼睛一样的猩红如炭。
“又活过来了…”
他坐在地上低沉的喃喃自语,语气平淡,没有半分波澜。
“什么时候,才能死去?”
他仰起头,目光正好于那只乌鸦对视,在那一瞬间,乌鸦似乎感觉到了久违的危
机感,下一刻,它便出现在那具干尸手中。
慢条斯理的咀嚼声缓缓响起,乌鸦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进了干尸的肚子。
一只乌鸦入腹,并不能缓解他的饥饿感。
干尸眼中的红光更盛,他站了起来,伸手探入虚空,摸出了一套盔甲,一套厚重的明光铠,这种盔甲,需要多人帮助,才能穿戴,可他一拿出来,这套明光铠便自动穿戴在他身上。
他看起来威武了几分,这套明光铠,似乎很适合他,很难想象,他这么干枯的身躯,是如何撑起这套厚重的明光铠的。
“啊,还剩八个,唉,不知道上哪去找了。”
他又从虚空中掏出了一块猩红色的棱形碎片,半个巴掌大,叨念的几句之后,将其塞入了嘴里咀嚼。
半响,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水分,没过多久,他的外貌已经和常人无异,但身上时不时溢散的腐朽气息无时无刻都在告知他,他依旧是一个不死者。
一个可怜的不死者,常人的外貌只能用来欺骗凡人与自己。
“啊,糟糕,又忘了我是谁了。”
他摘下头盔,抓了抓新长出来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之后,看了看头盔内部,里边纹刻着六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以及一个问号。
【我要写啥来着?】
他沉默了半响,再次戴上头盔。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忘了自己谁了。
无名者叹了口气,从虚空中拿出了一把乌鞘横唐刀,挂在腰间之后,又从虚空中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瓷罐,拔开木塞灌了一口,他的脸色红润了一些。
这是他唯一能品尝到味道的东西,一罐灵魂沉淀物。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无名者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每次复活,地点都很随机,有时候是在陆地上,有时候是在河底,这都还好说,最麻烦的就是在悬崖底下,还得慢慢爬上去。
这次运气不错,他复活在了一个村落,一个不死者的村落。
这里没有活人,只有一群彻底失去人性的不死者,他们都保持着向东方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有些已经石化,有些跟环境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他们身上还有微弱的灵魂反应,哪怕是无名者都会觉得他们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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