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说这李石,还就真的待清雅断了奶,便送到完颜雍的国府养了。于完颜雍而言,父亲英年早逝,母亲为了逃避收继婚姻,遁入佛门,偌大的王府,便就他一人,而如今他不再孤独了,因为身边有了清雅。
自从她学会了走路,完颜雍去哪都带着她,带她策马,她便小小一只坐在他怀中。
晚间睡觉,他便要看着她睡着了再睡。
一到她生病了,他便要整夜不合眼的照看她,便像父亲一般,细致入微。
她陪他渡过了孤独而又缺乏温暖的年华,给了他欢喜与快乐。
是多年后的又一冬日,这日,雍国王府内张灯结彩,府苑内外一片哗然,宾客列坐,贵人盈门。
这日乃是刚满十八岁的完颜雍与国妃乌林答铭璇成婚之日。
只见顺着那街坊,老长一条迎亲仪仗前进着,完颜雍于前骑马,身着朱红服,头带幞头纱帽,他满面红光马蹄快行,又仔细听着廊坊街道所站众人对这这盛大婚礼的赞语。
完颜雍马后乃是铭璇的彩轿与仪仗,她也刚满十八,却已出落成倾国倾城的美人了,一双美眸如春水,肤如凝脂,眉如月,是会宁城人口中所称谓的“大金第一美人”。
新婚燕尔,她身着华衣居大驾,首服为花株冠,以青罗为表,青绢衬金红罗托里,前后有花株各九支,还有孔雀、云鹤等图案,用铺翠滴粉镂金装珍珠结制,两翼有博鬓各四扇。
衣为翟衣,青罗制成翚翟,领、衣边用红罗纹,细瞧来看,葳蕤自生光,颦笑间,恍若神仙妃子。
她轻持着红绢金丝流苏扇掩面而泣,多年陪伴他,如今终于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少年郎修成正果了,她内心感动万千,喜极而泣,只瞧着那水泠泪顺着面颊上的珍珠花钿妆淌下,落于华衣上。
至夜晚,宾客皆散,完颜雍身着喜服入洞房,只见铭璇持扇端坐于榻边。
他满眼深情走近,抬手却扇,瞧见国妃红妆满身,楚楚动人,那朱唇明眸,竟温柔入心,他一见便瞬间热泪盈眶,更无法言喻。
片刻他轻拂铭璇面颊:“璇儿,你真美,美的令孤王心醉。”
她抬眸浅笑:“大王英俊潇洒,妾的心,早已予了大王。”
两人相看皆泪眼,双手相扣,紧紧相拥在一起许久。
忽闻门外有小儇声:“新人喝合卺酒了!”
新人正坐,见一女童端着喜盘走入,上有两杯绑着红线的盛酒银杯,红烛下她渐露出面容。细看那女童乃是清雅,完颜雍便欣喜:“清雅怎的来了!”
襁褓婴儿已然长大,清雅已然五岁,两个小脸红仆仆的,一双清眸,灵动中带着丝丝倔强,两眼之间的鼻梁上长着一点淡淡的痣,眼下也有一点,颦笑间,略有丝丝清冷之意;再探其朱唇,饱满圆润,乍一看,像朵小红花扣在白皙的皮肤上,李石曾言道,这便是人如其名的长相。
她黄发初覆额,只编了两小垂辫,发间攒着两朵小红花,身着红衣,端庄又知礼的躬身答道:“姑姑说,看了新娘子有福气,便派了我来给哥哥嫂嫂送酒和饺子来了!顺便瞧下新娘子,沾些福气,盼得我往后也姻缘美满!”
铭璇被逗笑:“这孩子,平日里又不是未见过嫂嫂。”
“那不成嘛,平日里是平日,今日嫂嫂乃是新娘子,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清雅站于两人面前,细细瞧他们交臂饮下那合卺酒,又规矩的将酒杯放于案桌上,她双手相扣又接下了身边嬷嬷手中的盛饺子的小碗,轻用筷子夹着那饺子放于铭璇唇间。
待她小咬了一口后,又夹着剩下一半送入完颜雍口中,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他,私下悄悄夸赞:“表哥哥身着婚服极是好看!”
她咧开嘴笑了笑又将碗放下问两人:“可生吗?”
铭璇欢喜若狂:“生,生!”
完颜雍则瞧了清雅那微垂的小眉,顿了下接了话:“生!”
“那便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礼罢,铭璇拉过清雅的手,给了她两颗“如意”的银锞子说:“咱们清雅今日看了新娘子,以后必定也会有福气的,待日后你长大入国府来,必定也是个漂亮的新娘子!”
她虽年纪小,确已懂得其中意思,看了一眼自己带些红印的手,将其收回笑道:“好嘞!”
铭璇勾一下她的鼻子说:“待你入国府之日,便是咱们合家之时,然后咱们便是妥妥的一家人了,嗯?”
“好,好嘞,清雅也盼着那天。”
她正当稚嫩年纪,对儿女感情无可理解,只顾瞧着自己为新郎的表哥。
完颜雍蹲下身抚摸她的小脸,又像往日一般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对她笑着说:“清雅如此想与哥哥在一起吗?那便快些长大。”
她听后,面颊微红,泛起一丝羞涩,又垂眼轻轻点头,抬眼对视他道:“好,那我便快长大。哥哥嫂嫂歇息,清雅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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