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为难:“只有辣汤了,郎君不能食辣的。”
张行简非常随便:“我都可以。”
但是沈青梧在树上听,侍女说张行简不能吃辣,沈青梧却听不到一丝不适的声音。她禁不住再次偷看,窗前只能看到他偶尔的白衫影子。
要么是他不能食辣是假的,要么是这个人的忍功已经登峰造极。
张行简落座,袖口露出一截手腕,衣襟微敞。隔着疏落光影和树叶,沈青梧看他那般意态风流,如一捧干净清澈的雪……她看得怔住。
她听到侍女咳嗽:“三郎,二娘让您不要露出这么……闲适的样子。”
那般风流自如的模样,似乎人尽可攀,又因气质的出众而让人攀不得。这样的郎君,对世间娘子的吸引力过大。
树上的沈青梧不明白张家二娘的顾虑,她只皱了皱眉,惊讶张文璧对张行简的一言一行管这么多吗?
有些遗憾。
张行简收了那副略微轻浮的模样,变回了正襟危坐的安然模样。他早就清楚,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何况这代价,他早已习惯,也无所谓。
一早上时间,侍女忙活完离开,张行简轻轻一叹,手撑着额,自言自语:“终于走了。”
树上的沈青梧不禁翘唇。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俯下身去看——果然,侍女一走,他又没骨头一样地倚着窗,看着院中景致,发起了呆。
自然是好看无比的。
……但是他
要发呆一早上吗?
沈青梧疑惑不解间,张行简又坐到窗前案下,开始画画。
沈青梧舒口气,生了点儿兴趣,想看看他的画作。她听说厉害的大家子弟都文武双全,诗画俱佳。她没见过那样的郎君,但张行简应该就是那样的。
可是她从树上看,见那人画一会儿,走神一会儿,吃一会儿,玩一会儿……沈青梧的耐心在军营中锻炼多年,已经比少时强了很多,但在张行简的无趣下,她在树上竟然睡了半个时辰。
她睡醒,是因听到了动静。张行简那个厉害的侍卫长林回来了,她得藏好自己的气息。
长林向张行简汇报了一些事。
张行简敷衍地“嗯”了几声。
长林要走,张行简挽留:“今日休沐,左右无事。你陪我下一会儿棋吧。”
长林一脸严肃:“郎君,不行的。如今朝上风言风语,还有那位镇西将军回朝,您也需要应付。依属下之见,即使她不为我们所用,也不能让她被孔相拉过去……”
长林语重心长:“三郎,您应该见一见沈青梧。”
树上偷听的沈青梧很满意,觉得长林不错:只要张行简有求于她,她便有法子折腾他。
张行简立刻装病:“我头疼,不要提沈青梧了,你陪我下棋吧。”
沈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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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愤愤不平地离开张家,想自己再不愿偷看张行简了。
那么无聊的和鸟玩了半个早上的人,那么敷衍的画幅画一早上画不完的人,那么随意的下个棋输个精光走神十七八次还不以为意的人……
朝堂之外的张行简,不心狠手辣的张行简,根本不是挂在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
她不会对这种人不甘的。
……但是第二天,沈青梧还是去偷看他了。
她不承认自己的好奇与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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