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殷慕箫整好五岁。
而遥在上海的钟离府邸内却是一声清脆的哭啼声,玎珂探过脑袋不住的朝屋内张望,“恭喜司令,是位千金!”随着产婆一声道喜,玎珂却瞅见父亲紧蹙浓眉大步离开,只留躺在床上面色凄凉的三娘。
“三娘,妹妹叫什么名字啊?”玎珂歪着脑袋打量酣睡的女婴,早产的孩子瘦小的缩做一团,仍发白的眉毛同如雪的肌肤几乎无异。
三夫人奄奄的躺在床上,她侧目看了眼女婴,又瞥了下桌上的紫檀阳面中段面板的古筝,古筝仍是采用老旧的鹿筋崩成的细弦,雕刻精美的古筝只可惜有一根弦已断,却迟迟未接上,三夫人思考了很久,“叫弦好了。”
“钟-离-弦!”玎珂奶声奶气的一字字念着。
正文殷慕箫的番外(二)
世事总是爱捉弄人的,两广司令自从杀妻子后便添置了数位姨太太,却皆无一人怀孕,时至今日殷慕箫已十八岁,他却仍仅此一子。
他倒希望殷慕箫不是自己的血肉,可他偏偏和两广司令长得酷似。
沉默冰冷甚至拒人千里之外的殷慕箫顺利成了唯一的继承者。
“慕箫,你要记住,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是贱货,他们个个都想害死你,尤其是那些所谓的交际花!”“你千万要记住,绝不能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她们都是特务!”两广司令总不断拿自己的经验训斥着他,从小到大不断的告诫犹如一根鞭子,时刻抽打着殷慕箫。
可他终究还是遇见了她。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上海钟离家的马场,年少的他同钟离钦立于树下,钟离钦伸手指向远处马场中央的绝色女子,“她如何?”女子双腿夹紧马肚,腿蹭向一侧,手微微悠动马绳,鞭子晃在马身的鞍辔上,尘埃四起中她稳稳踏着马镫,身体竟逐渐远离了马鞍,居然整个人直直站立在马上,马终身的鬃毛也随之飞扬起来。她如同神妃仙子般蓦然回首却是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双眸,瓷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如霜似雪,英姿飒爽间竟是洒脱不羁。
“她就是我大姐玎珂!”钟离钦的口吻里溢满了自豪。
“确是不凡!”
原来她就是父亲欲命他娶的女子,殷慕箫心底浮过一丝欣赏,只可惜到底只是欣赏罢了。
可瞬间殷慕箫的心却如滚烫煮沸的水,直顺着胸膛朝喉间冲去。
他慌拿起手边的荷兰望远镜,光线通过透镜折射进入小孔逐渐聚成清晰的像,远处山坡上竟是一个蓝黑学生裙的女子款款走来,看身段她不过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尚未发育的躯体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可蓝黑色学生装却衬得她越发空灵轻逸,她跑动着娇喘嘘嘘,胸前两根粗鞭子不住的悠动。
她猛扬起头,用手遮住挤进指缝的阳光,手掌的阴影下却是张微瘦的脸庞,一对明眸如水温婉恬静。
山坡上反光的镜片异常刺眼,竟吸引住她的视线,她抬眸望了一眼,只是一眼。
殷慕箫的心却顷刻被磨成了齑粉。
他紧张的绷紧了所有的情绪,手仿佛不受支配的不断转动望远镜调近距离。
“姐,你看山坡上好像有光。”钟离弦指着殷慕箫的方向给玎珂看。
玎珂随意斜视了眼,山坡上的望远镜映着阳光闪成一个光点,“管他呢,估计钟离钦又是带什么少爷一块来马场玩。”
钟离弦淡然一笑,转身同玎珂离开。
殷慕箫徐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心却是微微的发颤,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一种莫名渴望的痛苦,“她是谁?”
钟离钦却极自然的回答:“那个小丫头啊?我家佣人的女儿!”
殷慕箫没说话,只是紧握着手中的望远镜,视线死死锁住她消失在远处的影子。
当年母亲也是抬头望了父亲一眼,只是一眼,母亲就死在了父亲的抢下,只是一眼,父亲却是终生的痛苦煎熬。
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为任何女人沦陷。
可终于他还是再次遇见了她,那是两广司令过世后的两年,那个杀死他母亲的凶手过世后的两年,他殷慕箫,已将两广政权在握。
他以为他与她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可在广州拐角的店铺前,他坐在雪佛兰军车内恣意同大使讲着流畅的英文,他不过侧目无意间轻瞥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
殷慕箫的话却戛然而止,他缓缓摇下车玻璃,他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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