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这叫他怎么冷静?
梁倦生昨晚只比贺远章晚了十分钟,可就是这短短的十分钟,他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宝贝就被人窃走,等他到的时候,只剩下齐然的同学迷茫地告诉他齐然被一个梁律师带走了。
梁律师?
梁倦生简直想冷笑。
他问了几句来人的相貌,如何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贺家的地盘,偷走齐然的人是贺远章,还是以自己的名义。
梁倦生怎么能不懊悔自己没有早日告诉齐然贺远章的不轨之心,怎么能不后悔没有早点防备,他为什么总是要循规蹈矩,百般筹谋,如果早在发觉贺远章不对的时候就告诉齐然,如何还会落得如今这个局面?
但是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他连齐然的下落都找不到。
贺家的人自然不会透露董事长和齐少的行踪,对他这个律界精英礼貌有余,却也只是无可奉告。
梁倦生第一次发觉到没有家族倚仗的无力,自成年之后,他在律界一步一步打下自己的天地,从未动用过任何来自家族的帮助,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白家嫡系,如今却不得不选择了这条他最不想走的路,给贺家施压,才得知了齐然的下落。
可是已经晚了。
梁倦生心里的后悔和痛恨交织在一起,脸上的温和有礼几乎要维持不住,恨不能再给贺远章两拳。
但是齐然把他拉开了。
他担忧地看着贺远章,目光在男人苍白而脆弱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犹豫了片刻,挡在了他的身前。
梁倦生呼吸一窒。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齐然的意思,“你要护着他?”
齐然看了看他,垂下眼小声地说,“贺叔叔也是无辜的,昨晚——”
贺远章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打断了齐然,缓缓地站起身,这明明只是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额前出了一层冷汗。
他轻轻开口,嗓子还有些沙哑,“昨晚是我的错,我在饭局上喝了点酒,没能把你推开。”
“对不起,”贺远章抿了抿发白的唇,露出了愧疚的神色,“骄骄想如何处置我都可以,梁律师如果想出气,我也不会还手,但我希望这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关系。”
他字字恳切,强撑着身体揽下一切责任的模样看得人心生不忍,但自小在擅长玩弄权术的家族中长大的梁倦生如何会看不出这一招以退为进,他忍不住嘲讽,“伪君子。”
“你如果真的有心,又怎么会爬上齐然的床,他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把你当亲人一样孺慕,你竟然也能——”
“够了。”齐然打断了他。
他看着因为怒火攻心而显得神色有几分陌生的梁倦生,脸上的表情慢慢淡了,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神色,就好像是在一瞬间对什么东西失去了兴趣,所以收起了所有特殊。
梁倦生隐隐有些不安,他动了动唇,便听见齐然说,“梁律师,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梁倦生怔住了。
他眼眶发红,浑身上下因为怒意而沸腾滚烫的血液迅速冷却了下来,梁倦生张了张口,情绪剧烈起伏之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时间足足凝固了一分钟之久。
他才似大梦初醒般,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齐然冷淡地望着他说,“其实我们也没有真的确立过关系,分手这个词也着实用不上,你觉得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背,梁倦生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神色竟然是对着他的。
有一天,他竟然会为了另外一个心怀叵测的男人,对自己说出这样无情又伤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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