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辅道:“臣之内人,入庙宇削发已有近一年。臣心思扑在朝政上,后院无主母,难免糟乱。”稍顿,又道:“臣心仪一女子,请求皇上赐婚。”
官家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四郎心仪谁家娘子,且说来给朕听听。”
赵宗辅声调平平,露出恢弘之概,道:“是北作坊使高大人家的嫡女,高娘子。”
官家迷糊,像是不信似的,反问:“你说的可是高遵甫家的小娘子?”
赵宗辅道:“正是。”
官家又问:“滔滔儿?”
赵宗辅眉毛挑了挑,道:“是。”
官家怔忡片刻,又勾唇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看来,滔滔儿哪里算得是什么娘子,顽皮捣蛋,没规没矩,还是黄毛小丫头啊。他道:“滔滔不行,她还小,皇后可不会答应。”
赵宗辅道:“也不小了,已经十八了。”
官家道:“她十八了么?朕瞧着,倒还只十四五岁的模样。”又和颜悦色道:“容朕与皇后商议商议,再论。”
赵宗辅笑了笑,皇后与自己同盟,自然会应。他恭谨叩首道:“那臣等着皇上的好消息。”
两三日后,高遵甫携着妻子回京。滔滔也再不敢逃学,一大早就起身预备去太乙学堂。刚刚穿好衣服,就有小厮从角门转来,给婢女传话,婢女几步跨进里屋,在落衣耳中嘀咕几句,就轻手轻脚退下。
滔滔正用青盐洗牙,落衣端着钵盂弓着身,细声道:“娘子得快些,殿下来接了。”
往钵盂中吐了水,滔滔喜道:“十三病好了?快让他进来。”
落衣道:“不是十三殿下,是四殿下。”
滔滔疑惑道:“四殿下?”若是十三,她可要磨蹭半天,任他等得发疯,也不紧不慢。但既是四殿下,她倒有些拘谨,催着丫头洗了脸、绾了发髻,胡乱就着茶汤吃了点心,就急急走出门。小厮牵了马在外头候着,四殿下见滔滔来了,便笑:“可用了早膳?”
滔滔道:“吃了点心,四殿下怎么会…”
四殿下一身白衫,如滔滔初见他时那般,谦谦君子,貌若仙人。他浅浅笑道:“素日都是十三接你,他如今受伤躺着,我便替他接一回又如何?”
滔滔正要翻身上马,却听赵宗辅道:“今日太阳烈,不如坐车。”说着亲自掀起马车上的帘子,翩翩立着,请她上车。
☆、第八十八章:四殿下可是喜欢你?
马车是王府特制的,窗栏上雕着繁复的玉堂富贵纹,垂着金纱帘幕,覆着华盖顶。车厢也比平常官府家的大,底下是毛深寸许的锦毯,用彩丝绣出渔樵耕读纹样,踩上去就软塌塌的,声息全无。最里置着两三丈宽的席榻,铺着细脉竹席,摸起来凉沁沁的,却不寒。
仲夏晨风拂面,清朗而舒爽。赵宗辅含着笑意,将滔滔扶上车里,又屏退小厮,亲自驱马。随行的侍从吓破了胆,上前劝阻,道:“四殿下,使不得啊,怎敢劳您屈尊。”
赵宗辅待下人也温和,笑道:“无碍,你在旁边跟着就好。”侍从还想说两句,却见四殿下已扯缰挥鞭,也不敢死劝,就退至旁侧,连走带跑的跟着。
滔滔倒不觉什么,赵曙也常给她赶车,只是不许她坐在前面捣乱。她掀起帘子,看着赵宗辅甩鞭驾马,钦羡不已,但也不敢说要试试。有一回,她硬要自己赶马车,不小心撞到人家店铺里,不仅赔了钱财,还让坐在一侧的赵曙差点摔断了腿。
赵宗辅像是看出她心思似的,忽而放慢速度,将缰绳往她递了递,转头笑道:“你有没有赶过马车,要试一试么?”
简直是正中下怀,滔滔想也没想,立刻眉开眼笑,道:“想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随车的侍从苦着半张脸,又不敢多话,若真有什么,只怕赔了全家性命都不嫌多。他上前牵住缰绳,让车停了。赵宗辅跳下马车,抱着滔滔坐在前头横杆上,自己则坐在她旁边,手把手的告诉她,该如何扯住缰绳,该用多少力气,该何时挥鞭,如此等等。
滔滔开始时倒极为兴奋,久了又觉索然,腰酸背痛,才半里路不到,嘟着嘴道:“一点也不好玩,我还是回马车坐着吧,好累人。”
赵宗辅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就知道你三心二意,玩不了长久。”滔滔笑了笑,心想,若是赵十三,非得逼着她赶到学堂不可,要么就将她狠狠臭骂一顿。他最讨厌做事做一半,无理取闹。她想,还是四殿下好,通人情懂礼节。
到了太乙学堂,滔滔还未下马车,就听见外头一阵寒暄之声,学堂掌教道:“四殿下临幸,真是蓬荜生辉。也不早些遣人通告一声,好让老夫有所预备。”
赵宗辅道:“我只是送人来上学而已,倒无甚事。”说着,便朝车里道:“滔滔,下来吧。”
滔滔多日没来学堂,正想着如何偷偷能溜进轩里,不让人知晓。可被赵宗辅如此一闹,竟没得后路了。她掀帘一看,院里所有的掌教都围在马车前,她脸上羞红,恨不得立刻找地方钻了,再也不见人。掌教也是一愣,他素日严谨分明,待学生从不宽恕,见了滔滔,长脸立刻拉得比长颈鹿还长。
赵宗辅不动声色道:“前些日她生了病,躺在榻上不能起,就没来学院上课,还请夫子宽恕。”既是四殿下如此说,众人自然不信也得信了。
滔滔虽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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