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里做的豆腐结实,带着点卤水味,新做出来的还热腾腾的,拿回来切成丁,用嫩葱、陈酱、炒碎的鸡蛋拌到一起,再浇点卤汁,卫祝不用吃干粮就能吞下一大碗。卫祝以前在超市里买的豆浆几乎没味,而这里做的豆香味十分浓郁,上面飘着淡黄色的油皮一样的东西,如果不趁热喝,很快就凝成厚厚一层。
卫祝吃着纯天然无污染的食品,又保持心情愉快,来这里虽然经常做户外劳动,皮肤到比从前更好了,虽然黑了一点,但摸上去滑溜溜的,自己都有点爱不释手,更不用说房律。
种上玉米以后,房律的空闲时间就多了。他清晨出去割两筐草回来,白天就不用出去放驴了,陪卫祝在家闲话,同时做些手工活。卫祝很有兴趣的看着他把柳枝编成筐子、笼子,特别经典的是高粱篾做的席子。高粱杆长度大约一米左右,外面是一层硬壳,有的发黄,有的发紫。用小刀沿着一端切开个口,一划到底,一条长篾就割下来了。然后刮净里面的瓤,破成半厘米宽的细条备用。攒的多了,就按颜色分类扎好,抽出一部分来开始编制席子。
那些细篾在房律手中穿插纷飞,很快就变成一段席子,紫红色的底上,黄色的菱形一对对交叠在一起。房律说这叫方胜,有同心同德的意思。卫祝听的脸上一红,想伸手摸摸,房律忙把他挡开:“这篾子比刀还利,你这嫩皮肉当心划破了,等我收了边再摸。”
嫩皮肉吗?卫祝看看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起了薄茧,右手明显比左手粗,不过跟房律比起来,仍可算的上“细皮嫩肉”。房律不但手掌粗糙,指节也宽大,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手。卫祝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发丝,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心里叹息:这双手如果是弹琴画画多好。
7
“唉——”卫祝想着想着就叹出声。
“怎么了?”房律停下活计抬头看他。
卫祝说:“看你这双手,一定从小就做很多事吧?”
房律露齿一笑,颇有几分自豪:“那是,我从八九岁上喂猪放驴,十来岁就能跟大人一同下地干活,顶个壮劳力呢。不是我说,家里的地里的活计没有什么我做不来的。”
卫祝听的一阵心疼,脱口说:“那你父母呢?”
房律眉头微微一蹙,抿着唇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卫祝鼻子一酸,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贴在他背上抱着他腰说:“原来你也是孤儿……”
房律安慰他:“那也没什么,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卫祝怔了一下,心想:我们都是孤儿,为什么他能养活自己,我就要饿死了?往深里想去,房律是用双手创造出生活必须品,自给自足;而自己的工作是跟人打交道,只有让别人满意,自己才能拿到酬劳,否则做多少努力都是白费。想到这里他不禁豁然开朗:难怪在两个世界生活都很忙碌,但是在原来的世界只有疲惫,在这里却很惬意,因为这个世界的劳动和收获的关系很明确啊。想起两头眼看着长膘的猪,卫祝也露出笑容。
房律见他一会难过,一会又不知想什么去了,便不问他,自顾埋头干活。过了一会,听到他趴在自己背上笑,热烘烘的,就问他:“乐什么呢?”
卫祝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起身说:“没什么,我该喂猪了。”
接连几个晴天,各家收的麦子差不多都晒干了,开始要磨面粉。房律种的地少,很快就磨好了,各家就来轮流借驴用,磨一袋麦子,交一斤白面,十斤草。这样房律也不用出去放驴了,专心在家做活,陪着卫祝闲话。
新麦子除了磨面粉蒸馒头、烙饼,还可以熬粥,或者炒熟了再磨成炒面,家家户户都洋溢着香喷喷的味道,害的卫祝老流口水,直说:“吃了二十多年馒头都没有这么香的。”
房律取笑他像个小猪一样,什么都吃起来没够。
卫祝说:“你哪知道,我们那的馒头看起来惨白惨白,一点香味都没有。亲眼看到磨好的面粉我才知道,哪有那么白的啊,都不知道里面掺了什么。”
房律遇到这种听不明白的话,就只是笑。
不过这里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天气炎热,面饼馒头什么的放几天就有味,而且没有微波炉,只能顿顿上锅蒸,弄的粘糊糊的,口感大减。
卫祝吃了几顿没胃口了,房律就给他做面条吃。
卫祝一听来了精神,很多年就只能吃到拉面和机器轧的面条了,手擀面什么味都不知道,而且他也好奇到底是怎么擀出来的面条。
房律让他去弄点菜,自己和面。
热天基本不烧灶间的大锅,否则炕上就没法睡了。房律在院子里打个棚子做临时厨房,卫祝就在那忙活。
现去菜园里摘下来新鲜豆角、黄瓜什么的,洗净了切成丁,拿卤肉跟蔬菜一起加酱翻炒,看火候差不多了,添水,改小火收汤。
回到屋里,看房律正在用个有一米长的擀面杖擀个面团。卫祝趴在一边看,只见房律熟练的把面团擀开,越擀越大,然后撒上许多干面粉,把它卷到擀面杖上继续擀,直到面团变成了直径跟擀面杖差不多大的圆饼,再倒着放下来,边放边前后摆动,叠成一层层的。放完之后,房律问:“你喜欢吃宽一点的,还是窄一点的?”
“嗯……”卫祝想了想:“窄的吧,有滋味。”
房律快速把叠成长条状的大面饼切成细丝,然后抖开,就成了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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