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长廊中,陆昭方走过一个转角,身侧便传来了猛烈的拍打牢门的声响。
“陆昭!你是陆昭!”
牢房中的女子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凭借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依稀可以认出是冯月晗。
见门外人闻声停了下来,冯月晗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她就是陆昭。
冯月晗丧心病狂地喊叫着:“我与珩王殿下自幼在宫中相识,他不救我,居然为了你这个小野种杀我姑母,我姑母可是淑太妃!我是大越的嘉平郡主!陆昭,你给珩王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陆昭冷冷瞥下一眼,便转身欲行。
冯月晗见她并不理睬自己,更加恼羞成怒,“你和萧煜,你们狼狈为奸,杀了我的全家,还毁了我的清白!”
听罢,陆昭脚步一顿,紧锁的眉头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
“杀了你的全家?”她有些可笑地问道,“冯家勾结逆党,祸乱殷城,死不足惜。可萧家人便该死吗?”
“什么?”冯月晗神智不清,只觉得陆昭方才那一场串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如同拨浪鼓一般摇着头,“萧家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兄长谋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我生来姓冯,便该死吗?”
陆昭沉默了良久,随后嘴角浮上一抹笑。
“你该不该死,对我而言根本就无所谓。但冯月晗,你一定会死。”
陆昭的眼睛如久无人莅临的沉塘,一滩死水泛着诡异的黑光。
你一定会死。
“啊!!”
冯月晗大喊一声,连连后退,颤抖着缩在了墙角。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陆昭上前一步,隔着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铁牢笼,望着她疯癫吼叫的情状。
自己曾从这牢笼之中活了过来。
世人皆有贪念,为什么死而复生的会是自己呢?
她闭了闭眼,片刻后,冷声道:“你的清白是你自己毁的,与萧煜无关。”
她不再理会,举步离去,身后传来了冯月晗凄惨的大笑。
绫光跟在陆昭身后,她的步伐仍旧那么坚定,可那本就纤细的身躯似乎比从前更瘦弱了些。
厉毒之下,她尚未痊愈而又在奔走劳累的身躯每一次呼吸,都像一架破旧的风箱,好似随时都要七零八落地散在原地。
这样脆弱的人,却拥有那般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绫光轻声道:“殿下,我们要回去吗?”
陆昭顿了顿。
回去?不,她现在还不能回去。
陆昭望着幽深的长廊,淡淡道:“我还有一个人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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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彦被关在凉州大狱最深处的牢房内。
十几日来,他衣食不缺、水米不断,就连玄甲军那些审问的手段都没有用到自己身上。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等到瘟疫一过,刑部的人将他押送至京城,他将必死无疑。
陆彦瘫靠在乱草席上,听着远处渐近的脚步声,一道清冷的白衣身影站到了牢门之外。
就算他瞎了眼,也断然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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