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给王洪艳发短信,希望在明天见面。陈晓兰望着低头发短信的刘丹,脸又瘦了一圈儿,气色特别不好,不禁心疼起来。这些日子,刘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报道发出去后,遭到医院的质疑和媒体的置疑,王洪艳不出来,新华社不能正面出击,她无法公开反驳《新闻晨报》,像做错了什么似的,只能这样煎熬着,这样苦着自己……陈晓兰越看越心疼,莫名的母爱在心里涌动着……
陈晓兰越想越生气,这是何苦呢?我们处处为王洪艳着想,千方百计地保护她,怕她出来受刺激,怕她精神崩溃,就顶着天大的压力。她不仅不领情,反而这么对待我们,电话说不接就不接,接起来也是阴阳怪气的,今天又让我们在寒风和阴雨中站了那么长时间。我已经五十多岁了,连外孙都有了,凭什么呀?另外,她明明知道刘丹急于见她,她就躲在家里不开门,陈军医做了半天工作,她还要再推迟两天,她也太过分了。
有时事情过去了也就过了,有时事情过去了情感却没过去,越想越来气。陈晓兰就是在这种心绪下给王洪艳写了一条短信:
“在上海协和的问题上,你不是为了我们,我们也不只是为你。”
写完之后,她拿给刘丹看看。刘丹一看脸色陡变,慌然说道:“你可千万别这样,你这样说她要不见我们可怎么办哪?”
王洪艳推迟一两天见面,毕竟还能够见面,或者有希望见面。若把她惹恼了,她改变了主意,拒绝见面了,或者藏到什么地方,让他们都找不着,那可就麻烦了。
“我就应该这么说!在医学上讲这叫休克疗法。王洪艳的心态失衡,过于敏感,疑虑重重,谁都不相信,有着强烈的受迫害感。我刺激她一下,她就会清醒过来,否则她随时都可能疯掉。”
陈晓兰说完,手指摁下发送键,短信发了出去。
过一会儿,王洪艳回复了,态度强硬,语言暴躁。
陈晓兰接着一条又一条地给她发短信:
“我们是掏自己的腰包来做这件事的,为的是所有病人的利益,当然也包括你的利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七章(7)
“我们从来不指望用一杆枪打败敌人。有没有你这场战役我们都会打下去的,一直打到底……”
“我们之所以找了那么多的病人,就是想减轻你的压力。要知道你这么不通情达理,我们早就不跟你合作了。”
“你看电视广告找医生,使自己掉进了陷阱;现在又想上网找律师,万一选择不当,我们大家都得跟你倒霉……”
这时,柴会群从单位赶了过来,陈军医忙完家里的事情也过来了,她支持陈晓兰的观点和做法。
几个回合之后,王洪艳不再回复了,没有了动静。她为什么不再回复,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坐立不安了。
陈军医说,我再过去看看她吧。说罢,急忙坐出租车赶过去。
陈晓兰他们三人紧张而焦虑地等待着。过了中午,肯德鸡快餐店里的人寥寥无几了,像是散场的剧场,变得旷荡和冷落。陈军医到王洪艳没有,王洪艳会不会不给她开门?王洪艳还会不会认为陈军医跟陈晓兰他们是一伙的,会不会听从陈军医的劝导?他们的交谈停止了,在静待陈军医的消息。
陈晓兰的手机响了。“是陈军医。”陈晓兰说着接起电话。刘丹神色紧张地望着陈晓兰,不知是凶是吉。陈军医的话语简短:王洪艳说现在见面,请他们过去。
陈晓兰放下电话,把消息告诉刘丹和柴会群,刘丹的脸像冰封的河面开化了,两岸一派春光。
结账,出门,招手,打车,一气呵成。
“当当当。”敲门。
板了一上午面孔的门终于开了。
王洪艳出现在门口。这是王洪艳吗?王洪艳是一个特别注重自己形象的女性,在穿衣打扮上,任何一细节都不放过,让人感到无可挑剔。眼前的王洪艳像换了一个人,她披着被子,头发蓬乱,衣着不整,面色苍白,眼睛贼亮贼亮的,情绪处于极度亢奋状态。
没有想到王洪艳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陈晓兰的怨气没了,刘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柴会群不忍再看两眼。王洪艳本可以像其他病人那样不投诉上海协和医院,她的日子比其他病人要好得多,有自己的房子和自己的“现代”。上海协和医院也多次找她,想跟她谈谈。她知道“谈谈”是什么意思,知道医院怕她把事情闹大,怕骗人的黑幕被揭开,怕已投入的数千万元广告费付之东流。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民营医院往往会不惜代价去封病人的嘴,所以被骗去的8万元钱很容易讨回来。可是,她是位“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的东北女性,嫉恶如仇,有着一种这个时代所缺少元素――正义感。她没有跟上海协和医院提出索赔问题,不想让他们悄悄了结。她就想给这个骗人医院划一个休止符,让他们的骗术寿终正寝!
陈晓兰、刘丹、柴会群和王洪艳,他们四人与上海协和医院的这场斗争是一场以弱斗强的生死决战。在这场决战中,他们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是唇齿相依的朋友。在这场斗争中,他们有过胆怯,有过惊恐,也有过软弱,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放弃,没有退缩,更没有背叛。
天色已晚,街灯点亮,车流如织,车要想开得快一点儿就得见缝插针,死贴硬靠。出租车刚刚超过几辆车,一辆车像泥鳅似的钻了过来,突然插在前边,司机吓一跳,慌忙打舵。王洪艳接受了陈晓兰的建议,同意跟他们去见斯律师。她已经将近一周没出门了,觉得外边危机四伏,杀手随时都会现出,只有藏身于那间房子里才安全。可是,她有着一股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侠气,当初自己吓得浑身哆嗦还能打出租车去救陈医生。她用黑色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紧张得浑身僵直,眼睛像只警觉的小鸟注视着车里车外。当坐在身边的刘丹想跟她说话,她把食指立在嘴唇:“嘘……”制止了。刘丹说了一句话,提到了“协和”两字,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刘丹的胳膊,声音微弱地说:“这个不能讲……” 怕司机知道,她说的不是汉语是英语。在她眼里可能除了陈晓兰他们三人之外,其他人都有可能是上海协和医院派来的杀手。
苍天悯人,一切顺利,王洪艳对国浩律师集团上海事务所的斯伟江律师很满意,当天就在委托书上签了字。
斯伟江律师接受委托之后,致函上海市卫生局。1月18日,斯律师得到了答复:上海市卫生局约定在1月22日上午听取王洪艳的意见。
王洪艳有了代理律师,形势发生了根本性地转变。新华社上海分社和陈晓兰他们又占据了主动地位。那些“王洪艳是陈晓兰和刘丹虚构的病人”、“王洪艳是长江医院的托,已经逃跑了”等等说法都不攻自破。
一个医生的救赎 第八章(1)
上海协和医院被吊销了执照,医院没有了,医生和护士散了,小徐、小马、小肖、小翠等病人被骗去的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元的医疗费上哪儿去讨?有关方面说,其善后处理工作和法律责任由投资方――上海协和医院投资管理(集团)有限公司承担。可是,该公司的两个账户,一个已销户,另一个仅有元,法院还查封了一台宫腔镜,一台腹腔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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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19日,刘丹的第二篇有关医疗的报道――《仓促定性有失公允》发表。
报道写道,19日,上海市卫生局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对媒体公布初步调查结果:“上海协和医院存在过度检查和不当治疗行为,违反了相关的诊疗常规和基本操作规范的规定”,“上海协和医院存在涉嫌违法发布医疗广告等违法行为”。上海市卫生局组成的专门调查组,对上海协和医院医疗执业情况进行调查,并组织了各方专家根据王洪艳的病历资料,就上海协和医院对其诊疗的问题进行了论证,“目前正在进一步调查取证中”。
陈晓兰气愤地说,卫生局的这个初步结论是在避重就轻。什么叫“过度诊疗”和“过度治疗”?我查了很多医疗方面的政策法规,根本就没有这个定义。从字面理解,过度检查也好,过度治疗也好,虽然“过度”,但毕竟还是检查和治疗。从上海协和医院的几位患者的就诊情况来看,根本就不是什么过度的问题。比方说,按照不孕症诊疗常规,结婚两年,有正常性生活,女方不孕的情况下,方能诊断为“不孕症”,他们却将许多结婚不到两年,甚至还没结婚的女性诊断为不孕症,然后实施所谓的“宫-腹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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