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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2页)

“别去!”黛玉叫住她,神情犹豫地望了一眼,紫鹃知道她是怕惹人闲话,想了想,也逐渐明白过来。就听黛玉道:“忙了大半夜,你去睡吧,反正天都快亮了,我在床边打个盹就好了。”

这时漏下三刻,寅正时分已过,窗纸隐隐泛起暝白。紫鹃抬头看了看天色,差不多熬了一整夜,便也没想什么,转身直接去了。四下里静默无声,唯有墙角的那尊铜漏,一滴一嗒,像是永远也消磨不尽。黛玉挪开绢纸罩子,挑亮了灯,守着微弱的火苗,倦意一阵阵涌上来。

这一睡,也不知隔了多久。等黛玉睁开眼,肩上披了件衣裳,水溶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火焰映着他细眉薄唇的侧脸,垂低了长长的眉睫,在眼窝投下淡青色的阴影。他转过脸来,眼睛霎也不霎地望定了她,一时没有说话。

像被什么震慑住了般,黛玉看着他消损的面孔,很久也没出声。这些天来,他好象瘦多了,眉峻间的轮廓越发突锐,不复当年冰清玉润的模样,到底不是少年人了。唯有那一双眼睛,仿佛千仞寒潭,让人不由自主想陷进去,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水溶将目光从她面上挪开,不由得吁了口气:“什么时辰了?”

黛玉往外看一了眼,见天色未明,估摸着四更刚过:“王爷再睡吧,我这就下去,叫紫鹃来伏侍。”

水溶见她要走,很平静的问了句:“你就这么怕我?”

黛玉停住脚步,却并没有答话。水溶背靠在狐皮褥上,沉重的倦意从心底里泛起来,忍到极处,倒似淡下来了,就那样望着她,声音沙哑温软:“还记得那年么?在紫菱洲,你还不满十六吧,那会儿我就想着,不管你跟谁定了亲,只要我开口,贾政必不敢不答应。等过个三年五载,性子磨软了,也由不得你不认命。”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几分笑来,一种悲郁,淡淡萦绕在他眸子深处,“我还没那么自不量力,以为对你好点,就能叫你回心转意,说不定我穷尽一生,也赶不上他——其实锦娴也不差,我这辈子亏了她,都是给你害的……”

“这些话,也不必说了。”黛玉身子背对着他,心中说不清的揪扯,慢慢走到镜台前,揭开瓷盖,里面盛着一排十根足金簪子,她随意拈了根,理着鬓道,“你要亏谁的,现在就去她那里,不就完了,左右我也不稀罕。”

水溶盯着镜里血红的蜡炬,一点点从烛头坠下来,心也像剜出道口子,他茫然地冷笑:“嗬,我知道你不稀罕。”

这句过后,两人都好一会没话。僵了片刻,黛玉半天没有觉出动静,正犹豫着,忽然眼前一阵眩晕,水溶攫住她的胳膊,猛地按到了榻上。腰撞到床缘的槅栏,黛玉吃痛,咳嗽了一声,男人倾下身子,已经毫不顾惜压了过来。

“我就想知道,”他吐着酒气,凑近她的耳鬓说,“这些日子以来,你难道半点真心也没动过?”

“动过怎样,没动怎样?”黛玉将脸别开,“我人都在这里了,想不想有什么分别?王爷何等尊贵的身份,早晚三房五妾,还能将我放在心上不成?”

水溶顿时一僵,手足都不觉发冷,他似笑非笑地拧住她的下颌:“说得好,以这朝廷大员,三房五妾也算不得什么,可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刑部衙门里弄出来的,你便是以身来抵,也划算的很呢……”

啪!脆声乍响。水溶来不及闪躲,面颊上实实掴了一掌,脸色阵青阵白。

黛玉忿忿盯着他,这巴掌搧得不轻,连她自己都怔住了,半晌没有做声。

是夜寒风敲竹,轻轻弹在窗槅上,帐子外头那盏灯,“扑”地熄灭了,静得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在这刹那,清冷的时节里,此刻的伤感透心彻骨,仿佛从四面八方,突然汹涌地淹了过来。

水溶甚至来不及想,一下子抱紧了她,把她往怀里深深搂去,好像那不是人,只是一缕风,在他二十五年短暂又难熬的生命里,头一回真真切切的拥有过。

呼吸擦过耳畔,炽烈如铁,他的唇齿向上游动着,顿觉得血气上涌,胸中升起一股无名恼意,似是燎原烈火,越发不可收拾。长久以来,他始终感化不了她,偏是个无底洞,总不见填满的一天。

你是谁,真的是颦儿吗?她怎么会如你这般刻毒,这样一次次耻笑我的情意。

为何我品貌不输于他,才谋不下于他,只因你们两小无猜意缱绻,梅影横窗共墨笔,我却夜夜辗转、求之不得,活该连他的影子都做不成?

烙在唇上的吻,几近撕咬,仿佛发泄着什么忿恨与怒意,与其说恨,更像是某种无可救药的自弃。偎在怀中的女子清柔怯弱,正如她此刻发抖的腰身,只要这么用劲一捏,就会碎了吧,她若能揉碎在自己手心里,化进骨血该多好?

“你、你放开……”黛玉呛了口气,痛得连眼都睁不开。她不断挣扎,拼了命似的厮打撕咬他的手臂。好象又回到那一夜,身陷泥塘的梦魇里,越坠越深,心也跟着一阵阵往下沉,直到永不见底的深渊。

水溶并不理会,只将面孔深深埋在她颈项间,放纵地吻下去,胡乱摸索着,一颗一颗解开她襟前的扣子。自从入秋以来,他也有半年没近床笫了,此时情欲似渴,胸中火燎一般烧起来。酒气在唇齿间来回涤荡,杂着越来越浊重的喘息,烫得要命。

趁着沉迷之间,黛玉在身下四处摸索,正好摸到那根绾头的簪子,指尖攀上他清削的肩膀,她连想都不想,用尽了全力狠命扎下去。肩窝上微微一痛,转眼便沁出蚕豆大的血珠子,水溶猛然抽了口凉气,可他只是咬牙忍着,一下、两下……直到她精疲力竭地松了手,慢慢地,从他臂怀里溜下去。

“好了,你再这样,赶明儿我真要看太医了。”

水溶抚着她的头发,如同温言抚慰着一个孩子。黛玉伏在他胸膛上,动也不动,眼角忽然沁出泪,终于滚滚地落下来。她现在倒是不常哭了,偶然半夜醒来,望着檐下如注的雨逐渐出神。那些惊悸的梦,却一直没有断过,梦里总还是以前的情境,放风筝、饯青神、占花名儿,只有宝玉那阴沉如云的脸,越发看不清了。

水溶俯下头,去吻她皎洁的额角,清浅紊乱的呼吸,在耳畔不断放大,她这次没有躲,甚至迎上去缠住他的脖子,像两个同病膏肓的人,再难抵挡最后那一夜温存。

叮,极轻的一声脆响,那支染了血的金钿簪子,终于从攥紧的手心,滑脱到地上。

很久很久以后,天色不胜慵懒地亮起来,鹅毛般的絮子掠过窗角,下雪了。

听着外头怒号的风,黛玉睁开了眼,仰面是苏枋色的平纱帐顶,她就那么躺着,帐子吊起了一半,帘钩在视野里泛起蜜金的光。这屋里太静了,静的有些发堵,连呼吸都浅得听不见。

一双颀瘦的手臂拥过来,带着热涔涔的汗意,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那样轻柔的力气,像是害怕箍疼了她,只是松松地圈在身侧。她动了一下,不耐烦地从他怀里挣出来,依旧翻身欲睡。

“怎么了?这又哪里不舒服?”静过片刻,耳边的声音低低问道。

她疏懒地闭着眼,对他道:“没什么,想是我畏寒的毛病又犯了。”

“哦,你既有这个病根怎么不早说?”水溶明知是她扯谎,也不计较,想了一想道,“这里太冷,断不能再住了。明儿让人把萼绿馆扫出来,那边清净人又少,过些日子梅花就打苞了,更何况……”他不觉一笑,嘴唇触到她的耳鬓,无限爱怜地蹭了蹭,“更何况离我近些,也好天天去看你,你说可好?”

黛玉蹙起秀眉,骤然觉得颈根上有点发麻,仿佛还残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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