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时间总是那样地匆忙,笔画间便带走了一切,将天地翻篇。
五个月来,数不清有多少次,从夜幕高挂到鸡鸣日照,除了每日的早朝,帝王的作息平淡而无序。
膳食与茶水总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凉透,又一遍一遍地重温更换。身侧是奴才,手中只有书笔,冰冷的不只是人,还有心。
冬日的天气有些寒冷,当第一片雪花越过廊檐悄然飘落到帝殿的时候,宇文睿蓦地停下了手头繁垄的政务,抬步走到了许久未踏入的未央宫中。
“你们都下去吧!”他寒声遣走了身后跟着的人,一个人默默地站在了殿内。
因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虽无人住的宫殿纤尘不染,玉石地板光亮干净地可以照出人影。
他瞅着地上曳长孤寂的影子,慢慢往里面走去。内殿的暖玉床与暖龙珠隔绝了天气带来的严寒,暖炉内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消逝了入殿那瞬的怅然。
不止是这里,还有那座宫寺,为了不让自己从政事上分心,数月来他从未踏入一步。
人还没有回到自己身边,再多的只是空想怀念罢了。
没有嫔妃的后宫很安静,甚至于有些寂寥。然而,他的心却很平静。
平静地等着她回来。
不是没有想方设法爬上帝床的女人,在帝王重回皇宫时颁布的那道旨意后,魅惑大胆的勾引者不胜其数。尤其是,面对如今这干净的连女主人都没有露过面的后宫,对权势和帝王本身风姿钦慕的女子愈加趋之若鹜。
奈何在帝王毫不留情的处罚手段下,不厌其烦地折腾了几次后,见识了皇后所留下的刑具的女人们再不敢起不该有的心思。
其实,有时候处置完那些如花美人,连宇文睿自己都觉得自个儿太过孤独。
从没想过帝王也会妥协至此,不受控制的改变着实令他不敢置信。
此刻空荡荡的殿宇内,纱帐轻飘,香雾缭绕。似烟的缥缈让他恍若置身于梦境之中。
他索性就着暖玉床躺了下来,摒弃掉脑海中幻想出的男拥女笑的场景,试着闭上了眼睛。
可殿外大雪倏倏落地的声音,重重地荡在他的心底,仍然令多日未曾好好歇息过的他无法入睡。
数月前,派遣去北宜国的使臣回京后还没来得及喘气便被他召入了宫中,即便那些人再疑惑他的迫切态度以及对北宜国皇后过分的关心。
从暗卫手中得到的回信被他一直捏在了掌心里,好几日也舍不得放开。
发了狂的想念。
许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回了一句,“我很好,勿念。”
寥寥几字,足以彰显出她的好心情。
能不能告诉她?他——需要她回来。
北宜国那么冷,她会不会受了寒?听说怀了孕的女子,身体格外地娇弱。
没有人不希望能够拥有自己的子嗣,尤其是与心爱之人共同的结晶。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象过,他们会有属于他和她的眉眼,笑起来像她,严肃起来像自己。
而且他毫不犹豫地肯定,他会给予他们一切,最尊贵的地位,最优渥的将来。
可心中无数次勾画出的孩童模样,应该没有半点与他相似。
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乐正彼邱——”他轻吐出男人的名字,不可否认的是,他嫉妒。
发了狂的嫉妒。
他想起那年,马蹄踏破了敌国的家园,却也将他的心踏碎成片。心心念念的少女变成了父皇的妃子,他的愤怒与难堪无人知。
冷静下来,却亲眼望着她弑君,多少次明知那些来历不明的药灌入父皇的口中,可因为出自她的手,便从未想过揭穿。
帝王家,最厉害的就是比谁更有野心,更狠。
宇文靖不爱他,他也不爱他,所谓的父子,更多的不过是君臣。血与汗稳固的江山,他从来都认为自己的位置来得实至名归。他的骁勇善战与治国之才,足够担得起九五之尊的高度。
那时他一直四处征战,只能隐隐得知她在北宜国过得不如乐正锦瑟。乐正无极将真相捂得太好,就算再厉害的君主也不可能将他国的隐秘都掌握地滴水不漏,尤其是他当时还只是太子。
他只期盼着打完这最后的一场战争,便能用战利品?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