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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难言的气味（第1页）

只是个日常卖些卤肉的小摊主，趁着这机会想来多挣几个大钱，却在最后关头不想丢了吃饭的家伙，多收拾了点东西，便被吸进彩虹，来到这里。

林嘉看着这个小贩，长相神态都觉得熟悉，突然便想到了那托付了自家孩儿给自己的关二，心中一阵难过，不知道那孩子眼下如何，是不是逃过了一劫，留下了性命？

此时第八位开始说话，只是尚未开口，先亮开嗓子号泣起来。

这是个衣着暴露，妆容艳丽的美貌妇人。

只是她钗斜髻散，衣衫不整，在冷雨中哆哆嗦嗦，还好那曾岳的包袱里还有一件襕衫，便得了尉迟宝光的允许，拿出来给她穿了挡风，这才在断断续续的哭泣间交待了自己的来历。

她是长安平康坊北曲王四家欢乐馆的当家花魁，名字唤作黄三娘，正是被自己的老相好，朝中刑部的刘侍郎带到了这黄河岸边，一起看这百年难遇的“祥瑞”，顺便胡天海地一番。

只是她太高兴，喝多了醉倒在锦帐之中，醒过来便在此处，想来也是那刘侍郎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带上这位“红颜知己”；

只是黄三娘此时难以释怀，短短一席话已是断子绝孙地咒了那刘侍郎一十八遍。

众人说话间，似是都已不记得前时的那个亦真亦幻的过往，林嘉分明在刚清醒时还隐约听到他们的梦呓声，而自己心中对那段记忆也渐渐模糊起来，就像是已过去了两个晚上的梦境。

心头一阵悚然，又把曾经的那一段人生过往在自己的心中过了一遍，将庆儿、天宝、喜宝的名字再反复念叨一回，想起最后那个孤孤单单的坟茔，心中一阵难过和惆怅。

正伤神之时，突然和那尉迟兄妹齐齐脸色一变，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向那远处隐约的地平线望去。

呼呼而过的风声中，一片隐隐的车声响起，紧接着，是人喊、号哭、斥骂、众人都听到耳中，慌忙站起。

天边仿佛是银河落地，无数的火把亮成了一道明光点点的长河，正浩浩荡荡的向着此处而来。

林嘉面色严肃，当机立断，回头道：“看这势头已是躲避不过，而且对方有车，不如先藏起来，看一看情况。”

尉迟兄妹当先点头，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主意，又齐齐看向林嘉。

林嘉来回看了一圈，在这旷野之中都是些半尺高的野草，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容身之处，再一抬头，天上星光点点，小雨已经停了，大树的枝杈却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心中有了主意。

“全都上树，来人虽多，却要集中行进，我等不在地上，应该没事。”

林嘉言之凿凿，别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连忙一个个的攀枝援木，众人大都有功夫在身，上树自是轻松自如，只是乔子良、曹前和黄三娘都是常人，在几个人帮助之下也是上到了半空之中。

只是尉迟宝光虽然腿脚不便，但仍然摆手拒绝了林嘉的帮忙，深吸一口气，双手如钩，行云流水般直上树腰，显然也是修习了上乘的功法。

不多时，八个人都在树枝之间找到了比较舒适和安全的所在，放松身体，斜倚在树干上，连一直哆哆嗦嗦的黄三娘也长出了一口气，神情间也舒缓了许多。

几个人都相距不远，林嘉与尉迟兄妹伏在一处，藤原一叶就在他的旁边。

前方不远处，微风送来一阵腥臭难言的气味，其中不仅有牲畜的味道，也有血液，有粪便，一片腥膻，几乎难以呼吸。

林嘉与尉迟宝光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凝神看去。

队伍一路不停，已是浩浩荡荡的来了大树跟前，打头的是一队精悍的骑兵，只见他们身穿皮袍铁甲，头上的头发却梳成了奇怪的样式，头上一片片露出头皮，将剩下的头发结成小辫，扎在一处。

这是髡发，当今的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正是胡人最标准的形象，但来的胡人早已换成了汉家衣衫，又哪里还敢这个模样。

再看长相，这些人个个面白鼻高，举着火把，面目狰狞，呼喝的语言虽然很陌生，但不知何故林嘉都能听得明白。

手中按着挂在腰间的长柄弯刀，那样式也不是汉地应有的款式。

往前再看，这队伍竟是无边无沿，一直排到了地平线上，好像有几万之数。林嘉心中忧虑，在现下的疆域之中，可是没有这么强大的一支胡人武装。

队伍不断前行，从大树的旁边经过，过了前锋，车队，已是堪堪到了中军，一面挂着毛边，长一丈，高五尺的牙边大纛终于显示出来，纛面上正明晃晃的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石。

林嘉和尉迟宝光又对望了一眼，心中有了个不祥的猜测。

中军带着那牙边大纛刚刚到了大树旁边，却有一阵悠长的牛角号声从营中响起，接着又是一面牙边大纛从后方出现，上面又是一斗大的汉字：赵。

那牛角号音不断接力传开，行军的队伍也开始驻足不前，各自猬集在一起，那中军则正好在这大树之前扎起了营帐。

林嘉等人在树上自身隐蔽的很严密，对下观察却也是十分的便利，目光所及一览无余。

只见那些胡人打扮的军士并不动手，却从后队中驱赶出一群汉家衣衫的百姓，在空地上鞭打咆哮，一面督促他们动手干活，一面拳打脚踢，随意取乐。

下方的汉人百姓竟好像早已麻木了，那皮鞭在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竟是恍如不觉，双眼都是等死的绝望之色，没有一丝的反抗之意和生机活力。

林嘉的目光已是十分的阴冷，他的猜测正在不断的得到验证。

不多时，一辆十头白牛所拉的华丽大车停了下来，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姬妾拥着一个胖大的身躯走下大车，此人头戴镶宝金冠，身上皮袍更是处处美玉宝石，只是面色阴郁，似是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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