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羽最终还是没有随他走。
那个昏暗的黎明,她与他隔着山壑,远远相望了许久,最终无言离去。
裴西遒因在北郊吹了一夜的冷风,风寒侵体,生了一场大病。
北军府处的长期告假,倒也阴差阳错地派上了用处。
裴西遒在西楼连着休养了小半个月。
后来有一天,雍羽突然来到了西楼。
对他所有的疑问,她没作任何解释,只说:“别问。雁回,如果你信我,那就不要问。”
“你在西楼赋闲的这段时日,我都会留在这里陪你。”她喉音干涩,却是冲他绽放出一抹极尽绚烂的笑。“我会尽可能地,多陪伴你。”
她对他说的一切,他从来无条件信任。即便他知道她总是满口谎言,刁钻促狭。
而她这次也没说假话。她真的留了下来,真的与他朝朝暮暮相伴。
他不想问她如何能离开昙璿王府这么久,好像只要不问,就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能刻意忽视掉他们之间无法抹去的心结。
就能刻意忽视掉所有的悲伤。
那夜,雪化,气温骤降。屋内纵使摆放了炭盆,也抵挡不住冷意侵体。
他们身上凉飕飕失着温度,炽热滚烫的身体却又如此渴求着与彼此结合,激烈地填补了身心全部空缺,似要纠缠扎根进对方的骨血里。
极端,深刻,酣畅淋漓,力透纸背。
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第二日。
雍羽帮着裴西遒整理书房的书箱。
意外翻找出了他小心藏匿起的一副画作。
她展开卷轴,讶然发现,他画的是与她初相遇的情景。
漫天杏花旋舞,如梦似幻,悠荡的秋千上,她身着淡粉的广袖与半壁襦,竹月与白青的间色裙。
雍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扭头只见裴西遒慌忙走了过来,羞怯地,想从她手中夺走这幅画。
“我的裴郎啊,”她嬉笑着,抚了抚他脸颊,“平日里看上去一本正经,却原来,还有如此痴情可爱的一面,”她躲闪着不肯将画还给他,一边躲一边念着画左侧的几列小字——
“愿作轻罗著卿腰,愿为明镜鉴卿骄。与卿相向转昵昵,与卿双栖共朝朝。”
她越是念得大声,他的脸便越发烫。
“好了……”裴西遒红着熟透了的脸,抿唇沉眉,凭着身高优势终于拿回了画卷。
“青虬奴,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啊?”雍羽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故意问道。
我愿做你裙上纱罗,那样便可时时围绕在你腰间;
我愿做那一方明镜,便可映照你至骄至美的容颜;
我与你,从相向而行,走到如今亲密无间;
我与你,两厢长厮守,共度余生朝朝暮暮。
——如此直白的示爱,他怎好意思就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裴西遒轻咳一声,羞涩地别过头去,目光飘忽着不敢看她。
她却再次夺过画,高举着它,雀跃地转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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