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百里手中的杯盖落下。
抬头时,幽邃的瞳仁里唯见墨色渲染,无光无亮。
刘弘毅躬身,“请督主放心。”
这颗心能不能放下,还不一定呢!
等到刘弘毅离开,陆国安快速进门,“督主。”
“说!”
穆百里抿一口杯中香茗。
陆国安躬身道,“刘城主府中有一女子,名曰杜玉娆,乃是刘城主的心头好。
生就一女,取名暖暖。
刘城主对此二人格外疼爱,但听人说杜玉娆天生冷淡,对刘城主也只是尽了夫妻的本分罢了,倒也没多少恩爱其中。”
见穆百里没有吭声,陆国安继续道,“卑职还听说,这杜玉娆还是刘城主从山上抢来的。
本来杜玉娆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奈何如今下落不明。
而杜玉娆之所以冷淡,是因为当年事发突然,官军失手错杀了杜玉娆的母亲,以至于杜玉娆一直心存芥蒂。”
“虽然此时跟刘城主有关,但终究也不是刘城主亲手所杀。
杜玉娆约莫是恨着刘城主,这些年几乎没人见她笑过,更有传言,说是杜玉娆这女儿也是那未婚夫所生,并非城主之女。
城主有一妻一妾,城主夫人多年未有一儿半女,然杜玉娆入了府中八月便生下女儿,实在可疑。”
穆百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的揉着眉心,“绿帽子?”
“是!”
陆国安道,“但很多话都是道听途说罢了,查无实据。”
“是不是亲生的,刘弘毅应该心里清楚,这不是本座想知道的。”
穆百里眸色微沉,“盯着杜玉娆和她的女儿,若刘弘毅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本座不客气。”
敢跟东厂玩花样,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顿了顿,穆百里又道,“注意赵无忧。”
陆国安一愣,“赵大人如今都在东厂的掌控之中,督主这是在怀疑什么?”
穆百里端起杯盏,浅尝辄止,“赵无忧是什么人,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心有七窍,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
知道本座的人在盯着她,她岂会动用身边之人。”
“督主的意思是,赵大人还有后招?”
陆国安心下一顿,想着,这倒是实情。
赵无忧这人城府太深,为人处世总是滴水不漏。
她能漏给你的,惯来都是圈套和陷阱。
否则,她如何能年纪轻轻坐到尚书之位?
这种秉性,很像当年的穆百里。
所有的隐忍与蛰伏,只是为了来日的绝地反击。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这样的人很少给自己留有余地。
岂不闻凡事太尽,势必缘分早尽。
诸事如此,不过尔尔。
穆百里没有说话,只是扭头望着窗外的十里长街,这偌大的金陵城有些萧条,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与荼蘼,却让人平生一种安逸与闲适。
放眼城外的荒原,那漫漫无际的沙漠与戈壁,有一种粗犷的,最原始的向往——自由。
想翱翔的鹰隼,或者是觅食的秃鹫,难掩生存之惨烈,却又有着世间最广阔的眼界,看尽天下繁华,猎尽世间朝堂更替,永远的置身事外。
那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或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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