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晨星还未散去,一行人就出发了。翻过一座山,日已过午,天气炎热,众人汗如雨下,腹饥如鼓,便找了一片树林坐下歇息。
张毅拿出干粮分发给大家,不过是些干饼馍馍之类,林豹一见就眉头大皱:“张总管,兄弟们累了这半天,你也该准备些大鱼大肉犒劳一下,怎么尽是些淡得出鸟的东西?”
张毅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也不看看这天气,要真给你弄点大鱼大肉,过上半天早就馊了臭了,你还吃得下?”
林豹抬头看了看如火的烈阳,抹了把脸上的汗,不说话了,看别人都啃起了干粮,自己肚子也饿得慌,只好将就吃着。恍惚闻到一股香气,有人叫起来:“好香,好香,是烤肉的味道!”林豹使劲吸了吸鼻子,眼晴一亮,不错,果然是烤肉。
“荒郊野外,怎会有人烤肉?莫非——”肖阳眸中锐光一掠。
林豹赶紧说:“少主,属下去看看,若真有问题,就把他抓来,任你处置。”
肖阳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又叮嘱道:“小心行事,切不可莽撞!”林豹答应一声,欢天喜地地去了。
肖阳望着他的背影,终究不放心,又叫过张毅,低声吩咐:“你再带两个人跟去看看,谨防有诈!”张毅行事一向谨慎,当下也不敢怠慢,挑了两个得力的属下,尾随林豹而去。
却说林豹循着烤肉的味道,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猎户打扮的人坐在树下,头上一顶破破烂烂的大草帽,遮住了半边脸,正慢悠悠地翻着火上架着的一只兔子,那烤兔黄澄澄、香喷喷的,已有八成熟了,旁边还有几只活的山鸡和野兔。
林豹大喜,咽了几口唾沫,跳上前就大声嚷道:“呔,老头,这些野味都归我了!”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声说:“不成,不成。”
“你说什么?”林豹瞪起铜铃大的眼睛,一跃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扬起拳头,“再说一遍试试!”这时张毅赶到,忙将他喝住了。猎户哭丧着脸说:“小人昨日进山,忙活了一整天,才打了这些野味,原指望拿到山下,卖个好价钱……”
林豹使劲一搡,将他推倒在地,那人捂着摔疼的屁股“哎哟”直呻吟。林豹不屑地望着他:“多少钱,说!”那人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低头说了个数字,林豹转头望着张毅:“张总管,你看——”
张毅微微皱眉:“价钱还算公道,只是少主一再嘱咐我们要小心,眼下这人来历不明,贸然买回去,只怕不妥。”林豹急了,一把抓过那只烤兔,撕了只后腿抛给那人,喝令他:“吃掉!”那人不敢反抗,狼吞虎咽地吃了。
林豹见他吃得香甜,心底的馋虫直要爬出来一般,对张毅说:“张总管,这人自己都吃了,肯定没问题。如果不吃点肉,待会儿那么远的路,兄弟们肯定走不动,你们说对不对?”他望向另两人,这些人平日都是无肉不欢的,当下也忙跟着点头附和。张毅依然不放心,思前想后,终于买了五只活的回去。
青龙帮的兄弟见张毅等人带回这么多野味,个个喜出望外,肖阳却沉着脸,不悦地问:“这些都是打哪儿来的?”
“跟一个猎户买的。”林豹嘴快,抢着说了。
肖阳眉头拧得更紧,张毅忙上前禀道:“少主,属下也不敢轻易相信那人,所以才买了活鸡活兔回来。江湖上使毒的人多了,但从未听说能将毒下在活物上而不见异样的。”此话倒是实情,能毒死鸡兔的药物未必能毒死人,但若能毒死人的药物,下在鸡兔上,不须多久,准纷纷倒毙了,哪会如现在这般活蹦乱跳?
肖阳眸光微沉,转首对一人示意:“王谦,你来看看。”那人走出来,正是“毒狼”王谦。此人乃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使毒高手,鼻子更是灵敏胜过狼狗,任何毒物迷药,一嗅便知。他仔细嗅过这些鸡兔,又取出特制的银针,一一插入它们身上,拔出来细细瞧了瞧,对肖阳说:“禀少主,没有问题。”
肖阳这才放下心来,对张毅点点头。张毅得少主首肯,马上指挥众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几只鸡兔打整好了。他望了望林子那边,正想说拾柴的怎么还没回来,就看见李冬青等人扛着一大捆柴禾,得意洋洋地往回赶。
原来他们奉命去拾柴,刚捡了点枯枝烂叶,就遇见一个樵夫背了捆干柴从山上下来。此地离村镇不远,常有樵夫猎人出没,他们也不以为意,见那捆干柴足有五六十斤,便掏钱买了下来,省得再花工夫去捡。那樵夫本就是砍柴去山下卖的,见他们出的价钱公道,倒也乐得少跑一趟。
王谦又照例检查了木柴,同样没有问题,于是众人就放心地升火烤肉。火势正旺,烧得木柴“劈叭”作响,鸡兔穿在长剑上,烤得直冒油。油一滴一滴淌下,落进柴堆,不断炸开的火苗,像一条条狂舞的长蛇,贪焚地舐上令人垂涎的野味。
空气中渐渐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真香,不愧是野鸡野兔,光香味就要浓得多!”林豹使劲吸着鼻子,十分陶醉。众人也纷纷去嗅那香味,赞叹说果然不一样。
异香越来越浓,肖阳突然神色一变:“不好,香中有毒!”
话音未落,就听“扑通”几声,身边的人陆续倒下。张毅勉力支撑着,说了句“少主,咱们中计了”,就昏了过去。
肖阳立刻屏住呼吸,开始运功,想将毒逼出来,不曾想脑后却突然挨了重重一击,随即坠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肖阳醒来,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一摸,皆是木板,才知道自己躺在棺材里。想起先前逼那少女睡棺材的情形,不觉苦笑,这报应来得也未免太快了些。
躺了一会儿,慢慢运气,却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法子,竟一口真气也提不上来。他暗自忖度现在的处境,苦思脱身之法。突然棺材一晃,好像被高高抬起,又落下,接着猛烈摇晃起来,还听见一阵马嘶声,像是被抬上了马车。
盖子被打开了,露出那少女灿烂的笑脸,她心情极好地打了个招呼,问肖阳:“棺材里躺着舒服吗?做噩梦没有?”
“做了,正梦见姑娘被大鬼小鬼追着跑呢!”肖阳唇角微挑,露出戏谑的笑。
少女脸色一沉:“死到临头,还敢油腔滑调!”边说边拿剑在他身上比划着,红唇冷冷地勾起,“该用什么法子杀死你呢?凌迟?火烤?五马分尸?乱箭穿心?……”
肖阳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个人比较喜欢凌迟。”
“唔?”
“因为这样死后变的鬼更吓人。”乌黑的眸子带上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少女这才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气得柳眉倒竖,狠敲了他一下:“你别再想吓唬我,大不了请人做场法事,度你个永不超生!”
“姑娘怎会舍得杀我?”肖阳意味深长地一笑。
“胡说,我、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少女脸上有一点可疑的红,却故作凶恶状,拿剑架在他脖子上,银牙一咬,“我现在就杀了你!”
森冷的剑锋紧贴着肌肤,寒意入骨,肖阳却依旧笑着,笑得云淡风清:“杀了我,姑娘就得不到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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