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灯在头顶投下流动的光斑,我踩着脚下忽长忽短的影子往北走。
灵界特有的冷香混着人群汗味钻进鼻腔,甄宏图腰间霜剑在玉如意柔光里凝着薄雾。
"两位道友留步。"
月白襦裙翻卷如浪,周小姐拦在展台入口时,我袖中刚画好的巽风符差点脱手。
她眼尾朱砂痣在琉璃灯下泛着诡异金芒,怀里抱着鎏金账簿的模样活像捧了本生死簿。
"天字七号展台需要重新核验资质。"她指甲划过账本发出刮擦声,"请先缴纳三千灵石保证金。"
我按住要拔剑的甄宏图:"昨日不是交过两千?"
"新增条款。"她翻开的账页上墨迹未干,"展台高度超过三丈需额外收费,这是仙盟刚下的文书。"
我仰头望着自家仅有两丈高的竹制展台,青玉地砖突然硌得脚心生疼。
周围已有修士停下脚步,有个背着药篓的老头正往这边探头探脑。
"周主事怕是看错尺寸了?"甄宏图突然笑着抛过去块留影石,冰晶在空中划出弧线,"验收时的记录都在里面。"
周小姐广袖一卷收了留影石,朱砂痣突然闪过血光:"材料也不合规,青灵竹必须换成玄铁木。"
"玄铁木会干扰灵力共振!"我指尖掐进掌心。
展台下埋着七十二道连环阵,此刻正在布料下微微发烫。
三日前验收时她明明亲口夸过选材精妙。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我听见"哗众取宠不懂规矩"之类的词混在灵力震荡里。
有个穿金线袈裟的胖和尚甚至笑出了声,他脖子上挂的骷髅串珠叮当作响。
"或者。。。。。。"周小姐突然逼近半步,香粉味呛得我想打喷嚏,"把展品先送去鉴宝阁封存三日?"
甄宏图的剑鞘撞上我后腰,及时止住我要甩出去的爆炎符。
暮色里飘来焦糊味,远处某个展台突然腾起黑烟,但没人往那边多看一眼——所有看客都盯着我们这出好戏。
"要拖到子时之后?"我盯着她腰间晃动的禁制令牌。
天市垣开市不过两个时辰,这女人是要我们连展台都摆不出来。
周小姐的丹蔻指甲戳向鎏金账簿,正要说什么突然瞳孔骤缩。
我顺着她视线低头,发现自己影子不知何时已恢复人形,倒是她脚下。。。竟有团模糊的蛇影在扭动!
"主事大人。"我猛地抓住她手腕,触感冰凉如尸,"您鞋面沾了东西。"
指尖掠过她裙摆时,悄悄把半截傀儡丝塞进镶银云履。
这是昨天从钱胖子傀儡人身上拆的零件,此刻正顺着鞋面花纹往脚踝爬。
她触电般甩开我的手,十八个仙童突然同时敲响玉如意。
清越声响中,我听见甄宏图用传音入密说:"东南角第三个宫灯。"
抬头瞬间,姜子牙的虚影正从琉璃灯影里显形。
老人蓑衣上的水草还滴着渭河水,鱼竿却已勾住周小姐的禁制令牌。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出现的,就像没人注意我何时咬破了舌尖。
"小友的展台颇有深意。"姜太公的白须拂过我的巽风符,原本普通的黄纸突然泛起周天星辰,"青竹作骨,暗合二十八宿;素绢为幕,应了河图洛书。
此等巧思。。。。。。"
他鱼线一抖,周小姐怀里的账簿突然自动翻开,某页朱批赫然变成"甲等"二字。
我袖中阵盘应声启动,七十二道灵光冲天而起,在宫灯映照下化作流动的先天八卦图。
围观人群响起抽气声。
那个金线袈裟的胖和尚手中骷髅串珠突然裂开,迸出的磷火被八卦图尽数吞噬。
我特意没压制嘴角弧度——姜太公方才传音说,他在账簿上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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