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蒋尚书褪去了从前的稚气,显得更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臣。
他的目光不再澄澈,眼中不再只单单有工部的各种匠工。
那双混浊的眼睛中,染上了对权利的渴望。
“臣还想问为何玄国要有士农工商!”蒋尚书知道事情已经全线败露,他逃不过一死。
既然如此,那不如趁着现在,他将满腔的愤慨全都说出来。
“我入了仕途,人人称我一句大人,可如果没有我手下的那些工人,我一条路也修不出,一座桥也建不来,一条堤坝也垒不成。”
“我被尊敬的同时,我手下的工人,连为母亲买药的钱都没有。”
“跟了我二十年的李叔,是因为积劳成疾死的。”
“商人难过日子,工人又何尝不是?”
“这玄国的规矩,早就该改上一改了!”
蒋尚书跪下,抬手摘下头顶的乌纱帽放到一边,朝着谢怀卿重重磕了一个头,许久不起,掷地有声问:“臣万死不辞,万望陛下垂怜工部的工人!”
云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需要改变的有太多太多。
这世道,不是只有女子过活的不容易,而是所有的普通人都过活的不容易。
可是这些,不是蒋尚书反的真正理由。
“这些事,你不曾上奏。”谢怀卿看着蒋尚书,“若你体谅这些工人,便应奏请上书,同朕表明。”
蒋尚书身躯一震,跪地不起,一言不发。
“你不曾表明,却暗中拿工部做的东西去倒卖,从而赚取额外银钱。”谢怀卿神色平静的叙说着事实,
“你不敢上书,却敢设立三春楼公然强掳良家子弟做娼,还敢通敌西厮。”
谢怀卿每说一句,蒋尚书的肩就垮一分。
到了最后,蒋尚书踉跄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索性不跪了。
“若是陛下的新上人有一日身患重病,被人所救,可会竭尽全力报答其恩情?”蒋尚书扭头看了一眼闻风华,后续之言都在不言中。
“报恩是拉恩人走正道,而不是陪着他在歪门邪路上越走越远。”云昭看向蒋尚书的目光中早没了同情,“蒋大人,道理你都懂。”
蒋尚书闻言,僵硬的扭头看了过来,始终一言不发。
“道理你懂,你想要为工部的工人谋福祉,只是一部分原因吧。”云昭指了指当前的大殿,“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想要权。”
蒋尚书有无数种办法提高工人的地位,为他们增加工钱。
可是他偏偏走上了最离经叛道的一条路。
云昭从蒋尚书的眼中,看到了从前并未看到的野心。
“是又如何?”蒋尚书讽刺的看着云昭,“云大人为了权利,甚至不惜以女儿身入朝为官。”
蒋尚书到底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心中的观念古板至极。
在他看来,云昭一个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来这朝堂之上。
“她是朕亲封的涉政大臣,官居一品。”谢怀卿负手而立,看向这跪了一地的官员,“你们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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